淩芷聽了這話,卻是有些愕然,多簡單的一件小事,竟也值得這般興師動眾地跑到她院子裡來問證?
看了看二姑娘,她神色間依舊有著幾分高傲,卻是對淩芷點了點頭。
淩芷看得莫名其妙,又看了看四姑娘,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四姐姐?”以目光相詢了幾人,最後卻是點名問了四姑娘。
據她所知,這四姑娘是這府裡最不會扯謊的那個。不過也得看你如何聽她說的話了。去了她所著意點出的,再想想那被她一句帶過的,事實也就差不離了。
“還能如何,本是你們上月去蓬湖玩兒,回來後二姐姐說是給我們買了小玩意,我們幾個沒能去的聽了都歡喜得緊,過後卻一直不見二姐姐讓人送來或是使人去取,也不見她再提便以為是事忙忘了。可誰知今日二姐姐讓我們到她院子裡挑禮兒,便見前幾日在十二妹妹那見十二妹妹玩過的好幾樣東西都在裡頭,這不是玩膩了方想著分給我們是什麼?我們雖是……比不得她們嫡女金貴,卻也不帶這樣欺負人的。”說著眼淚說來就來,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二姑娘在邊上皺緊了眉頭。
淩芷聽了不禁撫額,這看著無理取鬧的小事,抬出來的惡名還真不小啊。
所謂的上月,不過是四五天前,這二姑娘應是將當日買的東西與十二姑娘的一道,放在了十二姑娘屋裡,過後又忘了分給四姑娘等人,這十二姑娘向來嬌縱,想著是她姐姐買的東西,自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誰知被這四姑娘看見了,回頭又讓她們再去挑,心裡就孤疑起來,覺著三房嫡女瞧她不起,帶著其它姐妹鬧了起來。
又聽了二姑娘的說辭,知道事實正如淩芷所猜。
這事往小裡說,不過是幾個孩子為了些個玩意兒口角,若讓人借題發揮了去,卻是公府嫡子所出嫡女瞧不起庶子之女,於嫡出一脈名聲卻是不好。
想來那二姑娘也是想通其中關節,方會哄了十二姑娘帶著四姑娘等人來尋她問證,而非鬧到長輩那去。
淩芷只得無奈地笑著道,“四姐姐,當日確實是見二姐姐給在家的幾位姐姐妹妹一人挑了一對彩色泥塑麵人。想來是二姐姐忘了給大家送去,心中慚愧,方央著十二妹妹將自己買的玩意兒也送到了二姐姐那讓幾位姐姐妹妹挑撿,因怕四姐姐知曉後不願奪人所好,才會不曾告知,定非有意怠慢。二姐姐,若是早些告知四姐姐,四姐姐最是疼愛姐妹明白事理,幾位妹妹也非無理取鬧之人,又怎會有此誤會。”
畢竟外頭說起來,是公府嫡子之女瞧不起庶子之女,而她,如今也是嫡支一脈。卻也不得不往皆大歡喜處說。
這個年頭,好事不出門,壞事可是能傳千裡的,傳來傳去到了最後,怕已非原先的模樣了。
一句話兒,全是誤會。
四姑娘被淩芷最後一句疼愛姐妹明白事理說得頗為受用,又聽了前頭那些為二房嫡女開脫的說辭,雖覺著未必是真,卻也軟和了下來。
她雖有心鬧大此事,卻是怕母親知曉後到頭來又要生出無端的是非來,害她也吃苦頭。
而她也並非真想坐實公府嫡子之女瞧不起庶子之女的事,汙了公府名聲於她也是無益。不過是想借此給三房兩個嫡女點顏色看看,日後不敢再怠慢於她罷了。
想到母親的脾性,她又不覺頭痛起來。
其他幾人除了九姑娘都是庶女,本就是被四姑娘拉著來湊熱鬧的,如今聽了這話也都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二姐姐,我也是無心,你切莫怪我莽撞。”四姑娘對著二姑娘賠了禮道。
“也是我們姐妹二人的不是,若是說開了,也不致如此。”二姑娘笑著回道,幫著十二姑娘也一道賠了不是。
十二姑娘聽了卻面上依舊憤憤,嘴依舊撅得老高,開口想說什麼,就被二姑娘一把扯住,方憤恨地閉了嘴。
卻是突然將氣都撒在了淩芷身上,毫無徵兆地對著淩芷吼道,“你!二姐姐是做姐姐的,如何行事難不成還需你來教不成?”
眾人聽了都怔了怔,不明白這十二姑娘唱的是哪一齣,這七姑娘剛剛才為她姐妹二人解了圍,怎的好好的發起脾氣來了。而後醒了神便有那待看好戲的,有那不平的,也有那面無表情的。
二姑娘回過神來,卻也未曾上前圓場,她心中想著,這七姑娘是個不愛言語不爭的,對著她鬧讓十二妹妹出出氣也好,總比跑去招惹看似柔弱實則心思陰險的四姑娘要強。
四姑娘與九姑娘則是一向不喜淩芷,見了她吃虧,心裡正巴不得看她笑話。
六姑娘面上倒是現出幾分不平,然而也很快收住了。於她而言,這大房兩位與三房兩位都是各房嫡出,鬧鬧也是無妨,而她卻是庶出更是那不受待見的,哪裡有她憐憫他人的餘地。
淩芷卻是面色沉了下來,見十二姑娘說完話,盯著十二姑娘半晌未語。只是靜靜地看著。
她從未仔細看過十二姑娘,此時才發現,原來小姑娘長得與三老爺更像幾分,嘴角上方竟是長著顆淡淡的美人痣。這孩子,不說話時也是帶了幾分討喜的。
淩芷說不上發怒,她只是覺著無趣,就如一個大人被個四歲的孩子辱罵卻也不好與他較真一般,卻也不能若無其事不去計較。
十二姑娘本以為這個七堂姐平日便想隱了形般從不惹人眼是個好欺負的,此時即便不是氣憤不已,也該是是唯唯諾諾,卻未曾想過她會突然盯著自個看,眼中雖是不帶怒意,卻是直覺一股氣勢自頭頂壓了下來,看得她背後發冷。
十二姑娘往常嬌縱也多是對著別人,淩芷從未受過她的氣,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今日這般指著淩芷的鼻子說話,她卻是不能一笑而過的,否則日後便得變本加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