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芳上午打鋪子裡回來,就見秦雨菱從東邊過來,一問才知如蔓病了。
他遂匆匆用了午飯,便命丫頭到廚房尋了一盒子冰塊兒,用棉布蓋嚴了,親自端著去了東廂。
院門兒半閉著,他敲了門進去,翠兒正在蹲在門廊下煎藥,爐子燻蒸出苦澀的藥味兒。
翠兒就要進去通報,秦少芳只說莫要吵擾了她,站一會就走的。
買下進裡屋瞧了瞧,見如蔓穿著整齊,遂放了心,引著秦少芳進來,便推出去做活了。
秦少芳本是瞧瞧就走,卻見床上的小人兒歪著,秀發散了一床,小臉兒紅撲撲的,就像昨晚兒那樣嬌嫩。
不知怎地,不想就這樣走了,他搬了圓凳兒,坐在床沿兒下,隔了些距離,將如蔓仔細打量著。
見她呼吸勻稱,許是夢到了甚麼,輕聲哼了幾句兒,忽而又將兩條手臂伸了出來,搭在被面兒上。
秦少芳怕她著涼了,遂起身欲將手臂蓋上,誰知如蔓睡得清淺,經他一動,便驚醒了。
臉上睡意未消,她揉了揉眼,卻正對上秦少芳溫潤的面龐,動了動手,卻發覺還握在他手裡頭。
這一驚非同小可,如蔓猛地抽回去,捲起被子往後縮。
秦少芳不著痕跡地鬆了手,站到一旁,關切道,“正病者,莫要著了涼。”
說著便替她攏上了被子,又輕輕放在床頭,如蔓一見他來,不禁又紅了面,只露著小臉兒,道,“多謝少芳哥哥記掛。”
“怎地這樣生分了的?”秦少芳蹙了眉道。
“我本沒什麼大礙,修養幾日就大好了的。”如蔓答非所問,秦少芳卻忽而伸手理了理她的發,指尖幾乎要觸到她臉頰子上。
如蔓忙地揮手將他堵了回去,道,“既也見了,少芳哥哥請回罷。”
聽她下了逐客令,又見她含羞的模樣子,秦少芳心頭一熱,竟是捱了她坐著,尋著她的眸子對上了,道,“小五怕我?”
“不……”如蔓往後退了一寸,秦少芳便往前欺上一寸,勾著嘴角道,“還說沒有?”
如蔓遂將頭一扭,微揚了臉兒說,“只要你莫再那般……我就不怕的。”
秦少芳忍不住抿了嘴,收回身子,道,“原是我唐突了,借了幾分酒意,小五可否原諒於我?”
如蔓見他說的誠懇,又想起平素對自家的好意,遂道,“那是自然地。”
秦少芳拈了一塊兒冰,遞到如蔓唇邊,舉了舉道,“含著這個,能去火生津。”
“怪涼的。”如蔓瞧了一眼,並不願吞下。
誰知秦少芳往前一伸,抵在她櫻唇上,說,“小五聽話,這偏方子很管用。”
如蔓微微張了口,小舌觸到冰塊,有些不適應,旋即小口吞了下去。
秦少芳只覺得溫溫軟軟地滑過指腹,抬頭見她殷紅的唇,不自主地握了握手,別過頭去。
如蔓並沒有意識到他的變化,待冰塊消融了,遂覺得透徹了許多,便笑了道,“果然有用。”
秦少芳遂又拈了一塊兒,遞過去。
如蔓這下忙地伸手去接,說自個來吃的。
結果沒拿穩,兩人皆去拾那冰塊子,如蔓只念著怕冰濕了床,胡亂一抓,卻正巧抓住了秦少芳的手。
秦少芳也是一愣,一抬頭的功夫,兩人的頭險些撞到一處兒。
相較於如蔓的聲色,秦少芳很是隨意地鬆了手,將那冰塊抓起扔了,又細心地將如蔓的手心擦幹淨,動作緩緩的,一邊說,“別用手抓,沾了涼氣便不好了。”
如蔓又鬧紅了臉,她扭了扭身子,還沒開口,就聽見梅香在外頭喊了一句兒,“二小姐來了。”
還沒來得及鬆手,只聽見一聲冷哼,兩人望去,秦婉蓉已經俏生生地立在屏風旁兒,目光似要將如蔓穿出一百個窟窿來,她一甩手帕,慢慢兒靠近了,道,“五妹妹真真是個病西施,這一病,可當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