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錦瓊閣的門兒,就見紅玉和幾名粗使丫頭在外候著,如蔓探身看去,從花窗裡能瞧見許多人影兒在屋裡頭。
錦娥遂上前拉了紅玉來,如蔓遂又低語了幾句兒,紅玉見五小姐親自來說了,便也寬慰了幾句兒。
“勞煩姑娘平日裡關照,又時常替三哥哥給送東西給我,等我見了三哥哥,定是要教他多獎賞你了。”如蔓知那紅玉對三哥兒有意,遂故意這般說了。
紅玉面兒上一動,就說小姐客氣了,可如蔓能瞧出來,這番話斷是有用的了。
錦娥先進去通報了,如蔓才掀了簾子,就見滿滿地坐了一屋子人,從左邊兒起,先是溫盈和溫碧,挨著便是秦雨菱,大太太右邊坐著秦婉蓉,旁邊正是那白瑤。
再一瞧,王翾也在,而那煙娘子就站在她椅子後面兒。
白瑤神態倨傲地揚了臉,不算白皙的面板上,五官精緻,散發著淩厲逼人的氣息。
好似一株美人刺,讓人不敢沾染了。
大太太臉色有些沉,卻並不明顯,沖如蔓指了座兒,說,“瑤兒的貓兒丟了,咱們都該幫著仔細找找。”
“你再想想,牡丹喜歡往哪裡鑽的?”秦婉蓉沒理如蔓,只歪頭問白瑤。
“牡丹向來不會亂跑的。”白瑤一字一句兒說了,將目光投到如蔓身上。
牡丹,一隻貓兒的名字也這般富貴了。
“可是聞到了魚腥子,到廚房裡去了?”煙娘子不識趣兒地多嘴道。
白瑤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只丟下了三個字兒,絕不會。
煙娘子吃了閉門羹,臉上一陣紅白交替,王翾只撥弄了帕子,並不開口。
秦雨菱向來是個沒主見的,這會子也不敢多說,左右瞧了。
“有人瞧見牡丹曾去過五小姐的院子。”白瑤又拋下一句話,此話一出,大家都齊齊瞧向如蔓,秦婉蓉抿了抿嘴兒,說,“五妹妹也喜歡貓兒?竟是逗別人的來頑。”
“我房裡的丫頭貪頑,沒眼力見兒的,紅玉進屋也瞧見了的。”如蔓站起來,微欠了身道。
“我見翠兒逗了牡丹一會子,”紅玉走到門前兒,低了頭又道,“後來那牡丹就躥到牆外跑了。”
如蔓握帕子的手微鬆了,又聽白瑤說,“牡丹素來不喜和生人親近,五小姐該好好管教了,難說牡丹不是在你那裡丟了的。”
大太太也幫腔道,“小五教你那丫頭好生想一想。”
白瑤端端坐在那上座兒上,一盆子白牡丹就擺在旁邊兒的案幾上。
秦婉蓉也斜身靠著,美人兒如花,交相映紅了。
“我仔細問過了,那丫頭只是貪頑,斷是不敢胡亂來的,白小姐盡管問她。”如蔓替翠兒辯解,就是替自家辯解。
這滿屋子人,誰又在乎翠兒那小丫頭了?不過是沖著她五小姐來的。
“要是能問出來,也不用費這功夫了。”白瑤仍是紋絲不動。
如蔓正不知何如作答,就見門外進來了人。
“聽說白小姐的貓兒丟了,可有此事了?”秦玉衍先沖太太一拘禮,一襲銀灰色褂子,身量瘦高,便挨著如蔓站了。
“正是。”白瑤回了禮道。
“三哥兒也幫著找找,那牡丹是瑤兒的心頭肉,可急壞了的。”大太太命人沏上茶,換了姿勢道。
“敢問那牡丹,喜歡甚麼味道?”秦玉衍負了手立著,低頭掠過如蔓側臉兒,又平視前方。
白瑤不消多想,脫口而出,“白檀和翠竹。”
“這貓兒和你一樣講究的,竟還有雅興了。”
此時,怕也就數秦婉蓉有這個說閑話兒的心思了。
白瑤又說,“牡丹最喜歡這兩種味道,在家時,屋子裡擺了許多白檀香爐。”
秦玉衍似笑非笑,道,“這就好辦了,咱們府裡不常用白檀,自不必提。”
秦雨菱一拍手,“咱們只需到有翠竹的地方尋了,可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