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羅漢果,一盒子靈芝,兩筒子瓜仁慄絲芝麻茶並幾丸參藥。
包裹裡又裝的各色香料不少,皆是小姐們配胭脂粉黛用的。
如蔓拿起一盒玫瑰膏仔細瞧了,水紅濡軟,聞起來香氣襲人,又端了一方梔子花黛,用指尖挑了一縷兒,抹在手背上,濕涼溫潤,皆是生肌養膚的好物兒。
地上還放了一壇子自家釀的木樨荷花酒,驅寒生津,如蔓心想,這錢婆真真將壓箱底的都拿了出來,由此看來,那廚房端的是份美差事了。
這五小姐墜河一事,不消片刻,就在府裡傳開了,有等看笑話兒的,有不明情況的。
有人說,那五小姐定是饒不了紫兒了。
又有人說,五小姐是個膽小的,太太也不管,只能白受了氣兒。
說歸說,可到底也沒人來瞧她,莫說是落水了,也沒生出事來,既是真有些甚麼,秦府上下也不會對她花多少心思了。
睡得朦朦朧朧的,只聽外間兒有人說話兒,如蔓身子酸沉,向裡側翻了身,繼續睡覺。
腳步輕靜,踱進了屏風。
“小姐乏了,早早兒便睡下了。”翠兒低聲說。
“無妨,我瞧瞧她就走。”
秦少芳站到床邊,見如蔓略顯瘦削的肩頭露在外頭,不禁幫她理了被角。
那柔軟的頭發,觸手絲滑,秦少芳遂挨著床邊坐了,那半張小臉兒遮在劉海下,能看到鼻翼微微起伏。
這個妹妹,當真有些特別,他心裡想著,抬眼就看到枕邊那半隻香囊。
如蔓翻了個身,惺忪著眼,喚了聲兒,“少芳哥哥。”
秦少芳低了身子,柔聲說,“你受了寒,快些休息,我坐會就走的。”
如蔓聞言就真閉了眼,枕著胳膊,似是睡下了。
室內十分安靜,外頭西風拂葉,沙沙作響。
秦少芳剛走出屋子,床上的人兒就睜開了眼。
如蔓靜靜瞧著那玉立的身影兒出了門,消失在月色裡頭。
現如今,也許秦府裡真將她掛心的,不過只有他一人了。
可他是她名義上的遠房堂兄,雖算不得十分近的血親,可到底是同姓相連的。
府裡人都喚一聲芳二爺,不過是圖個順口,叫慣了的。
到底是同那表親不同了。
想到這裡,如蔓心裡有絲說不出的味兒來,教她有些迷惘。
就著窗欞下的淡淡銀光,如蔓沉沉地睡了過去。
家宴辦的熱鬧,辰時三刻鐘,就有婆子到東廂來催了。
如蔓足了覺,喝了粥,又吃了昨兒錢婆送來的瓜仁芝麻茶,頓覺渾身爽利了不少。
她今日梳妝十分仔細,先將長發梳了個桃心髻,髻上點了兩顆花翠。
上月按例,給東廂分了二十匹錦緞子,如蔓做了幾套春裝,雖是不多,卻頂了大用,也在不用拾那舊衣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