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教大家一鬧,如蔓才改了口,叫了聲少芳哥哥,他才稱意地點頭應下了。
正說著,大娘子王翾攜表妹而來,姊妹雙姝,皆是端莊之人,王翾舉手投足,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來。
秦孝言與她隨意說了,不見煙娘子到來,王翾只說她身子不大爽利,在屋裡休息。
如蔓向大娘子見了禮,王翾關懷了幾句兒,秦老爺這才珊珊來遲。
三名小廝放了桌兒,擺了四張,婆子又添上椅子,眾人這才就了坐兒。
秦老爺少不得說了些話頭,才算開宴。
秦老爺、大太太和眾姨娘列席上座,秦孝言並大娘子、表妹、秦少芳、秦玉衍、秦婉蓉和秦雨菱一桌子,其餘大丫鬟管事的,又湊了兩桌子,如蔓只是站在一旁兒,秦老爺親自指了,如蔓才緩緩坐了桌,恰在秦婉蓉與秦少芳中間兒的位置上。
丫鬟們逐個端了精緻的銅盆上來,水面兒上撒著花瓣子,只見秦婉蓉將青蔥玉指浸在水裡,撩了幾下子,接過巾帕,方算洗了手。
如蔓見大家皆是如此,才知道這是秦府用膳的規矩,便學著樣子,簡單地洗了,秦婉蓉拿眼將她瞧了,又要來花茶,徑自喝了起來。
頭先上來的,是十樣兒特色小菜,大戶人家的,都有些個不成文的規矩,特別是在飲食上頭,各有自家講究,廚房做的菜樣,皆是根據秦府眾人的口味特製,街巷店鋪裡,斷是吃不到的味兒。
小菜兒五碟子肉食,五碟子素菜,由兩名丫鬟擺上,恰湊了雙數兒,這宴會才算開始了。
秦老爺先動了筷子,大家才吃了起來,雖是美味佳餚,可如蔓仔細觀察了,人人都是慢條斯理兒,每樣兒只略夾了一筷子來吃,便不再動了。
吃了一會子,有人便行了酒令,玩鬧一陣子,如蔓不會頑這些,只靜靜瞧著。
“五妹可是嫌我送的不好?”秦少芳吃了一口酒,湊在如蔓耳旁道。
如蔓側了側身子,仍是笑道,“很是好的,我不捨得用。”
“你這鬼丫頭,”秦少芳替如蔓斟了一杯金絲菊花茶,“做事雖要有分寸,可太過拘禮,便也失了樂趣了。”
正說著,便上了四盒燉爛,一盒子鹹蒸雛鴿肉,一盒子豬蹄膀,一盒子鱖魚,一盒子乳酪餅子。
只是聞香氣,便知那味道鮮美,如蔓暗自在心裡感嘆,她和娘親十來年,也從未吃過如此講究的飯菜了。
一桌子人還未動手,只聽秦婉蓉道,“今日為五妹妹接風,原該她先動這頭一口的。”
“二妹說的是,五妹吃了這第一口,咱們便一齊兒浮一大白,如何?”秦孝言朗利一笑道。
“還望兄姊叔嫂,日後嚴加教誨了。”如蔓剛欲夾那小塊乳酪餅,秦婉蓉便伸手一擋,指著那雛鴿肉道,“嘗個鮮兒,吃那個罷。”
如蔓便只得夾了一筷子,緩緩送入口中,眾人看了一會子,如蔓便覺得滿口鹹膩,說不出的澀味兒。
“五妹妹怎地如此吃食?”秦婉蓉忍住笑,滿是驚訝道,“這鴿子肉是要先沾了醬,去了腥,再抹了甜兒,才能入口的。”
如蔓將口中食物嚥了,又接著吃了一口,心知秦婉蓉故意教她難堪,便忍住鹹澀,微微一點頭兒,“小五不曾吃過如此考究的飯菜,但這鴿子肉不加輔料,也十分可口的。”
“這豬蹄膀十分鮮嫩,五妹妹嘗嘗。”秦玉衍忽然起身,夾了一塊放到如蔓碟子裡頭兒。
“有勞三哥哥。”如蔓又將肉吃了。
大家明知秦婉蓉故意刁難,只得舉杯飲了,岔開了話頭兒去。
好在秦孝言是個活套人,講些京城見聞,將宴席氣氛又帶了起來。
如蔓徑自用著美味兒,似並不上心,秦少芳見她夠不到鱖魚,遂夾了一片,放到碗裡。
“少芳哥好生偏心的,只顧著五妹妹了。”秦婉蓉放下筷子,只端著茶杯子喝了起來。
秦少芳瞧了如蔓一眼,又對婉蓉道,“二妹若是喜歡吃哪樣,我便吩咐下人,整日做給你吃,這樣可好?”
雨菱在一旁掩嘴兒偷笑,眾人也盡是瞭然,秦少芳又夾了些許給她,婉蓉這才挑揀了一下子,送到嘴裡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