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縮著肩膀離開醫院。爸爸不放心一直站在窗邊看著她。她走出醫院時還不忘回頭沖爸爸揮揮手示意他進去。
莫非住的地方離醫院並不算太遠,坐地鐵也不過二十分鐘。順著地址顧平安找到了她所居住的小區。到底大小算個名人,莫非居住的小區安保做的非常嚴密,任顧平安好說歹說人家都不讓進去。因為沒有莫非的電話,顧平安只能讓保安往莫非家裡打電話。保安連打了兩遍才告知她,沒有人接,莫非可能還沒回來。
顧平安站在保衛科門口,目不轉睛的盯著駛來的每一輛車。十點不到,又飄起了零星的雨,顧平安覺得很冷,視線也並不算太清楚。偶爾一兩輛車過來,也不過是閃閃車燈開,保安見是認識的車,開了門就放進去。
“顧小姐,要不,您進來等吧,莫小姐的車我認識,回來了我叫您。”保安還算良善,見她在外面等著凍得發抖,招招手喚她進去。但她搖搖頭,還是站在原處,想著莫非快些回來她也好快些回家。
凜冽的夜風夾雜著冬末的冷雨讓人全身上下都冷得打哆嗦。顧平安小心翼翼的踱到視角較佳的屋簷下,來回踱步並且搓著手腳取暖。大概等了二十來分鐘,顧平安冷的有些麻木了,才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駛來。
保安還沒開閘,那車就率先停了下來。兩盞車燈刺得顧平安不適的眯起了眼睛。模模糊糊的就看見車上下來兩個熟悉的人影。
等她逐漸適應那刺眼的車燈她才看清,原來來人正是沈安平和莫非。
她的心募地直往下沉,斜飛的雨絲浸濕了她的發絲,全數冰涼的貼合在她的額頭上,衣服也被雨水沁得有些潮,此刻的她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沈安平舉著一把黑色的雨傘逐漸向她走近,她訥訥的低著頭,看著一雙錚亮的皮鞋踩著水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她幾乎要覺得自己是看錯了,或者是産生了幻覺。只傻傻的抬頭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一言不發。
沈安平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怎麼跑這兒來了?傘也不打,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顧平安還沒說話,莫非那悅耳卻又刺耳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稀客呢!怎麼到我這兒來了?”她纖濃有度的身材包裹在一件緊身的夾克裡,整個人顯得英氣勃勃卻又不失女人味。
顧平安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個人,只恨自己目光裡不能含刺。她把莫非的鑰匙包遞給莫非,連帶拿出來的,是爸爸給她的那張記著地址的紙條,雨水把紙條都浸濕了,字跡暈染成一片,早已認不出本來面目。顧平安把紙條揉成一團,握在手心裡。
“你的鑰匙包,掉在醫院裡,爸讓我送來給你。”
莫非接過自己的鑰匙包,撣了撣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笑盈盈的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找保安科拿了備用鑰匙,明天去拿也行的。”她回身對沈安平說:“這樣吧沈安平,你把顧平安送回去,我自己上樓拿東西,一會兒再見。”
沈安平面無表情的說:“你上去拿吧,我就在這等你。”他否決了送顧平安的建議。顧平安只覺得這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抓著她的心。
莫非聳聳肩,什麼也沒有再說,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顧平安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沈安平一眼,最終撐著傘離開。
莫非離開後,一直沉默的沈安平把傘遞到她手裡,默然的交代:“自己回家吧。”
顧平安只覺得有千把萬把的刀直往心尖兒上刺,疼的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抬手去接那把傘,只是靜靜的攥握著自己的手心。她緊咬著嘴唇,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還沒走出兩步,沈安平就追了過來,強硬的把傘塞進她手裡,“顧平安,少折騰自己,這樣沒意思。”
顧平安憤憤的甩開了他的手,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他,彷彿要把他臉上盯出洞來,“那你現在的行為呢?你覺得有意思?”
她的一句話正觸到沈安平的雷區。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隨後又急速的收縮,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暴戾之氣。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顧平安,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見過最冷血的女人。”
顧平安愣住。沈安平幾乎從來不會對她說什麼重話,所以每次他說了什麼傷她心的話她總會記很久很久。她站在原處,仔細的回想,是啊,沈安平要怎麼做,她顧平安哪還有資格管呢?是她非要分開的不是麼?
可是她為什麼覺得那麼難過呢。雨淋在身上她不覺得冷了,風刮在臉上她也不覺得疼了,全身上下好像只剩心髒這麼一個器官,疼的四肢百骸都跟著震顫。
“沒見過麼?這不是很好,現在讓你見到了?長見識了滿意了?”顧平安強迫自己轉身,她想頭也不回的離開。然後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場,這樣至少要好看一些不是麼?
可沈安平不讓她如願,“你現在這樣又是什麼意思呢?”沈安平冷冷的語調聽上去是那樣陌生,“你不是要討好她麼?要靠她保持你媽的心情。現在我幫你一起討好她,豈不是更完美?”說完,他自嘲的一笑:“如果不是你顧平安,我還真沒發掘到自己身上還有這樣的潛力!”
顧平安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心,此時此刻她很想回頭去抱住那個這麼多天一直讓她魂牽夢繞思之念之的人,可她還沒付諸行動,那人便又拿了一把無形的刀,無情的刺在她的心上……
“怎麼?覺得我該守你一輩子才叫沈安平?覺得我竟然變了很生氣?顧平安,你摸著自己的胸口問問自己,你那叫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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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也不過如此吧?交付予心的人,最終卻全盤否認你的感情。
顧平安覺得自己做人不是一般的失敗。她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她怕自己一出聲就剋制不住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