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初晴,芷貴妃宮前一片狼藉,小怪和慕言已經不見了,太子看見地上相偎的宋涼和玉無言,心裡一滯,探了探宋涼的鼻息,要抱起她,卻發現宋涼的手和玉無言緊緊相握,,目光落到宋涼蒼白的臉和頭發上,心中痛楚,強行掰開宋涼的手指,抱著她進了芷貴妃的寢宮,“傳禦醫!”
折返回來的小怪看見此情此景,又悄悄的隱匿了起來。
禦醫誠惶誠恐的跪了一地,老太醫替宋涼把脈,擦了擦額頭的汗,“回太子,帳子裡的這位姑娘。。。”
太子陰著臉,“她是太子妃。”
“是,是,太子妃求生意志極弱,怕是會這麼一直昏迷。。。”
太子閉上眼睛,有人進來回報,“太子殿下,禦醫看過,玉家大公子。。。已經死了多時了。”
太子睜眼,“你們留下兩個輪班,其餘的回太醫院研究太子妃的病情,太子妃要是不醒,你們的性命也別要了。”
“是。”
除了兩個禦醫,其他禦醫都回太醫院研究宋涼的病情了,人散去了,太子拉開紗帳,躺在紗帳裡的人,臉是蒼白的,頭發如雪,美麗的就像冬天的最後一場雪,隨時會化去,消散在天地之間,再也捉摸不到一絲氣息。
“貴妃娘娘駕到——”
太子小心的放下紗帳迎了出去。
“母妃。”
芷貴妃滿臉擔心,“本宮聽宮人說,宮變已經平息,卻不見你去養心殿,這心裡總放不下來。”
“讓母妃擔心了。”芷貴妃舒了一口氣,“你隨本宮去養心殿看看你的父皇吧。”
太子目光瞥向內室,芷貴妃略一思索,“看來你找到她了,本宮進去瞧瞧。”
“母妃,”太子擋在芷貴妃面前,“她之前在您這裡。”
“對。”
太子有些氣憤,“母妃為什麼不告訴我?”
芷貴妃看了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兒子,嘆了口氣。
芷貴妃從她的寢宮出來後又去了養心殿,揮退伺候的宮人,自己坐到了皇帝的床頭,皇帝不能言語,只是憤怒的盯著芷貴妃,芷貴妃就像沒看到一般,拿出帕子替皇帝擦了擦額頭,“皇上這樣瞪著臣妾,不累嗎?”
芷貴妃輕笑,“皇上是不是奇怪臣妾為什麼要這麼做?臣妾的兒子已經是太子,就算今天賢王發動宮變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芷貴妃留神看著皇帝因為這
句話雙目大瞪,又繼續道,“哎呀,臣妾真是不小心,怎麼就說漏嘴了?禦醫說您不能受到刺激,您看,臣妾這笨嘴笨舌二十幾年了還是沒改了。”
芷貴妃拂了拂,“皇上的子息算是青瓷皇室裡較盛的了,只是這尊兒現下還有很多事,不能來看您,賢王謀逆,自然也不能來的。其他皇子皇上一向不樂意見,臣妾做主讓他們別來了。這公主裡,也就花朝公主一人得您心意些,只是花朝公主已經遠嫁,皇上也是見不著了。可是皇上您知不知道,您還有一個本該萬分疼愛的公主,那就是您和那個人的孩子,玉緋月。”
皇帝的眼睛瞪得愈狠,嘴角有一絲鮮血溢位,芷貴妃依舊溫柔的擦去血跡,“太後她老人家深謀遠慮,讓您服下迷情的藥物玷汙了您最愛的女人,你以為她移情別戀,她以為您人面獸心,真是不得不佩服太後的用心啊。”
皇帝再也無法忍耐,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芷貴妃驚訝,“皇上您怎麼氣成這樣了?其實臣妾還要多謝太後,若不是她的策劃,皇上又怎麼會把流落在外,與那個人面貌有幾分相似的臣妾帶回宮,給臣妾曲侍郎女兒的身份,到今天芷貴妃的尊貴地位?只是皇上,您不該夜夜在臣妾的枕邊叫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後宮的女人以為您口中的芷兒是臣妾,臣妾卻知道不是。您也不該讓曲侍郎回鄉養老,讓臣妾一個人在這寂寞深宮孤軍奮戰。您也不該再帶回一個比臣妾和她更相像的毓妃。女人的嫉妒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皇上,讓毓妃死的那樣自然,臣妾可費了不少心思呢。若有來生,您可千萬記牢了,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
皇帝胸口起伏,一口血噴出,芷貴妃離得近衣襟上落了些血,芷貴妃也不擦,就微笑的看著皇帝,皇帝掙紮了幾下,就咽氣了。
皇帝閉眼後,芷貴妃臉上的笑慢慢散去,她靠近皇帝的耳邊,“若有來生,臣妾還會侍奉皇上,只是,皇上千萬做個尋常人家的孩子,三妻四妾會傷了臣妾的心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芷貴妃走到養心殿門口,悲慼跪下,“皇上,駕崩!”
皇帝駕崩,在位二十四年,新帝順理成章登基,稱景帝。景帝冊封其生母芷貴妃為高月太後,冊封之前的尊王妃,後來的太子妃為青蓮皇後,並為之興建宮室——祈蓮宮,又封側妃水氏為德妃,許夫人許氏為許嬪,顏夫人只封了個顏貴人。
賢王行謀逆之事,先帝在病中被氣死氣死,但新帝念其與自己尚有手足之情,圈禁於王府,不得有人伺候。
新帝登基後,朝堂上天地大換,許多老臣被安排了閑職,取而代之的是很多後起之秀。之後發生了一件大事,高月太後情深意重,追隨先帝而去,新帝悲慼之餘,將高月太後與先帝合葬。只是此等大事不見青蓮皇後出場,頗惹非議。景帝下旨稱青蓮皇後在太廟為先帝先後祈福,待先帝先後位列仙班才能離開太廟,這才平息了議論。
新帝納了很多妃嬪,卻鮮見與妃嬪共處,常在禦書房批奏摺到深夜,累了就在祈蓮宮歇息,宮人無不感嘆皇上與皇後情深似海。
只有祈蓮宮伺候的啞奴知道,祈蓮宮裡不是沒有女主人,他們美麗的皇後昏睡著,皇上每次來就在皇後床邊坐著,不讓任何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