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春。”見她語氣柔和,小春也不再那麼厲害的哆嗦,細聲細氣的答道。
許芷陌頓了頓,還是忍不住的將已然到了嘴邊的話問出了口:“那,小莫他今年多大了?”
“小莫哥年長我幾歲,我剛入府那年,他便被夫人納做了侍從,我就被夫人安排去伺候他,到如今才不過兩年。”小春如實的答道。
這樣說來,那小莫頂多也不過十六七歲,可那李夫人之女李鈺都那麼大了,想到這個,許芷陌不由嘆了嘆氣,或許是家中並未有過這種事,所以就算知道這很正常,現今聽到也是會覺無奈。
不過嘆氣歸嘆氣,最該糾結的不是小莫與李夫人的年齡差距,而是小莫的死因。
許芷陌別過臉去,勉強將不滿感拋下後才轉回來問道:“那你就跟我詳細說說,小莫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何李夫人會對外說他是病死的,難道是明明知情也要故意袒護那兇手?”
小春眼見申冤有望,連忙點了頭道:“小春定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大人的,還望大人替小莫哥討回公道,讓那兇手罪有應得。”
“嗯,你且快快說。”其實僅憑他的三言兩語又怎能那麼輕易的替小莫上李府捉拿兇手,李府既然公然的掩護那兇手,那便肯定做足了準備應付一切的狀況發生,許芷陌暗自搖頭,面上卻也只能暫且應下他。
“是。”小春應下之後,理了理頭緒便開了口細細道來:“雖然小莫哥做夫人的侍從有兩年了,但卻一直深得夫人的寵愛,要比其他的侍從側夫甚至正夫都要得寵,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遭人嫉恨,落得個性命不保的下場。
那時小莫哥的確是病了,但不過是輕微的風寒罷了,大夫開了藥,也說了吃過藥休息幾日便可好起來。府中下人去抓了藥回來之後,我便去廚房看著他們煎藥,當時那廚房的小廝跟我說這藥的味道好像有些不對,他以前替別的主子煎的治風寒的藥好像都不是這個味道。
當時我並沒放在心上,只以為可能是那大夫見夫人極為關心小莫哥的病情,所以特地給了個好一些的藥方。藥煎好之後,我便端了藥給小莫哥服下,他本來只是有些頭疼和咳嗽,誰知在吃過藥的第二日便直接臥床不起,不僅僅高燒不止,就連說話也說不出口。
本來我是想立即去稟告夫人的,結果夫人卻不在,於是我便告訴了管家,想著管家看在夫人平時極為寵愛小莫哥的份上定是會去請大夫過來,誰知管家只讓我照著大夫先前給的藥方再給小莫哥煎一味藥吃著,如果病情還不見好再去請大夫也不遲。
我那時候也沒想到藥哪裡不對,更是沒有說話的資格,只得應下去廚房讓那小廝煎藥。可是,可是,小莫哥在又喝了一碗藥之後沒多久竟是吐了一大口血,然後就斷氣身亡。”
由輕微的風寒到病死,過程不過兩碗藥,這一番話任是誰聽了都會覺得定是有人在藥裡下了手腳,故意想讓小莫死。
許芷陌抬起手揉了揉額頭,然後才嘆氣般的道:“端木,你先把他安排在縣衙裡住下,不要讓人知道他是為何而來,只說是遠房親戚,住幾日便走。”
“是,大人。”端木梓無奈應了,上前示意小春跟著他走。
待到兩人漸漸走遠,這院中也是又恢複了最初的安靜,只餘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許芷陌不自覺的喝了一口茶,唇邊是顯而易見的苦笑,這麼明顯的事實她都能猜到是別人有意為之,李夫人又怎會不知道,只怕是李夫人要刻意隱瞞事實,只是不知那兇手到底是誰,竟會讓李夫人如此袒護,就連最受寵愛的小莫之死都能心平氣和的將其看作病死。
她官雖小,但也是這臨江縣一畝三分地裡最大的官,臨江縣的事她若不管,難不成要等到別人捅到金陵去,讓趙琳慧來管?
只不過這個管字也是需要技巧的,如果直接上門質問,那結果必定是碰壁。
小莫雖是正規的土葬,但卻是經由火化之後才入土為安,不去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最忠實的證據的確是被毀。
小春一個從李府趕出來的侍兒,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這一點定是也會被拿來質疑她的判斷。
堂堂李府,小莫又是府中人盡皆知夫人最寵愛的侍從,他如果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又怎會被李夫人對外說成是病死呢?
而且小春的話太片面,當時的藥如果還在說不定還可以驗一驗,只是他只是一個侍兒,大字不識,藥不是他抓的不是他煎的,什麼話由他所說實在毫無力度。
“大人……”端木梓不知何時已然回來,站在了她身邊輕喚。
許芷陌抬起頭,眼中一片茫然:“端木,這可如何是好?”
“唉,不如先派人去打探一番,若真有點眉目,大人再作定奪也不遲。”端木梓心知她定是要管,便也盡力出著主意。
“也好,不能只聽信小春一人之言,那便派人去打探,記得千萬別驚動了李府。在事實不明、證據不確鑿之前,還是要小心行事才好。”許芷陌無力的放下手。
“是。”端木梓拱手應了,而後便悄然退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