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商鋪接連關閉,曾經的繁華不見蹤影,日複一日變得蕭條。
唯獨酒館不曾改變,每日裡門庭若市,酒客絡繹不絕。只是大多數人心情不佳,三句不離戰爭,頭頂陰雲密佈,個頂個愁容滿面。
這一日,酒館剛剛歇業,最後一名酒客離開,店主正將關閉大門。
城內忽然傳來海螺聲,一支車隊穿過城門,徑直前往鮫人之主的宮殿。
打頭車輛由水晶打造,車身呈流線型,車輪的位置以長橇代替,表面雕刻精美的花紋。
拉車的全是體長三米的海馬,尾部捲曲,頭頂和脊背凸起骨甲,甲頂豎立尖刺,頂端閃爍寒光。長管狀的吻不斷翕張,現出一圈圈三角形的尖牙。
巨鯊騎士手持長矛拱衛車輛,擺動有力的尾部,加速遊過城內。
隊伍經過頭頂,酒館店主立即退後,恭敬地低下頭,顯然已經認出車中人的身份。
深海水晶蘊含能量,數量稀少,除了鮫人王族,唯有大祭司才能這般奢侈。
隊伍經過城內,沒有片刻停留,很快抵達王宮。鮫人之主提前得到訊息,派遣近臣在宮殿前等候,恭迎大祭司到來。
海馬停止前進,車身落地,車門從內推開。
立即有奴僕跪在車下,大祭司戈烏裡踩著奴僕的背,出現在眾人眼前。
王國大祭司素來神秘,極少在人前露面。
體內流淌鮫人血液,戈烏裡卻沒有魚尾。他看上去十分年輕,容貌俊俏,身形纖細,上挑的眼尾予人陰森之感。
“大祭司閣下,陛下知曉您到來,命我前來迎接。”大臣恭敬行禮。見到戈烏裡的次數越多,心中的恐懼感越強。直接體現就是他目光低垂,壓根不敢直視對方。
“帶路。”戈烏裡聲音低沉,同柔美的外貌大相徑庭,形成鮮明對比。
大臣不敢遲疑,立即在前引路。
巨鯊騎士沒有跟隨,目送戈烏裡進入宮殿,各自豎握長矛矗立原地,除了輕動的長發,和雕像別無二致。
戈烏裡和大臣穿過走廊,兩側的守衛恭敬致意。幾名僕人迎面走來,相隔十多步就側身避讓,手捧金盤靠牆站立,頭垂得極低,下巴幾乎抵住胸口。
戈烏裡目不斜視,腳步聲近乎於無。
走廊盡頭是高聳的殿門。門扉瑩白,鑲嵌珍珠寶石,以金片托起,組成鮫人王室的圖騰。
門前守衛交叉長矛,攔截住帕斯卡利。
鮫人王子剛剛傷愈,正準備向迦芙納複仇,不料被鮫人之主冷落,連續幾次求見都被擋在門外。
“父親不願見我?”帕斯卡利臉色鐵青,對著守衛咬牙切齒,幾乎要控制不住火氣。
“殿下,您在做什麼?”
聲音從背後傳來,帕斯卡利頓時一驚,倏地轉過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大祭司。對上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暴躁的情緒頓時熄滅,只餘滿心惶恐。
“大祭司閣下,我希望見到父親。”帕斯卡利面帶苦澀,聲音發啞,“可父親不願見我。”
“您的傷已經好了?”戈烏裡沒有正面回應他的話,而是詢問起他的傷勢。
“已經痊癒,我隨時可以戰鬥!”帕斯卡利按住傷處,那裡已經結痂,只是痛苦依舊存在。像是烙印在他的靈魂中,永遠無法消失。
看到他的表情,能輕易猜出他的想法。
戈烏裡搖搖頭,輕蔑道:“殿下,勝利送到您面前,您卻滿盤皆輸,需要陛下相助才能活命。陛下此時不願意見您,您也該聰明一些。”
這番話相當不客氣,完全是指著帕斯卡利的鼻子罵他無能,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換成其他人,帕斯卡利定會勃然大怒,拔劍殺死對方。可眼前是戈烏裡,王國大祭司,他只能羞愧地低下頭,攥緊雙拳,強壓憤怒和不甘,生生嚥下這份羞
辱。
“您不是迦芙納公主的對手,這是明擺的事實。著急上戰場,只會讓您的父親再次失望。”
“父親已經剝奪迦芙納的封號,她不再是公主。”帕斯卡利沉聲道。
“王旨和現實是兩碼事。正如您的繼承人身份,哪怕有陛下支援,深海鮫人一樣不會承認。”戈烏裡蔑視帕斯卡利,嘲諷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