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終於安靜,頭痛感減輕,雲婓長出一口氣。正準備道謝,下巴忽然被托起,微涼的手撫過他的臉頰。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魔樹之母擔憂道。
“沒事,只是不太適應。”雲婓搖搖頭,實話實說。雪松古堡和他共生,也能向他傳遞某種情緒。眼前的宮殿群顯然更加活躍,堪比溪流和奔騰的大河,一時沒有防備,他才會無法適應。
雲婓不會逞強,他的確有些煩躁,但從實質意義上,這座建築並未對他造成傷害。
魔樹之母卻不這樣想。蘊含怒意的目光刺向建築,幾乎就在同時,龐大的宮殿群抖了兩抖,雜亂的情緒消失無蹤,只餘下恐懼和擔憂。
雲婓以為自己看錯,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事實證明他沒錯,宮殿群的確在發抖,恍如發生地震,引發光柱扭曲,藤橋在半空搖蕩。
“出來。”魔樹之母聲音冰冷,迥異於對雲婓的和風細雨,聲音中充滿威脅,“最好不要讓我動手。”
顫抖戛然而止。
宮殿陷入寂靜,空氣彷彿凝滯。
魔樹之母耐心告罄,黑光出現在身側,轉瞬化為鐮刀,隨時將要劈落。
建築終於有了反應,一團光球浮起,顫顫巍巍上升,謹慎靠近魔樹之母,討好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球體十分光滑,表面沒有任何花紋。內部流淌暗光,反複擴散收縮,如同呼吸一般。
明明是一顆球,卻清楚表達出馴服和諂媚。
雲婓自認見識不淺,這一刻也難免驚奇。他很想伸手戳一戳,驗證這顆球的觸感是否如想象中一般。
“喜歡嗎?”魔樹之母托起光球,三捏兩捏,壓縮成拳頭大小,遞到雲婓面前。
“我能碰?”雲婓注視光球,看上去頗為心動。
“當然可以。”魔樹之母又捏了一下光球,警告它老實一點,旋即對雲婓道,“拿過去玩。喜歡地話,我可以多給你捏幾個。”
大概是不想遭受懲罰,光球主動蹦上雲婓的肩膀,討好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雲婓如願以償地捏上去,一抹驚訝閃過眼底,下意識轉頭看向魔騎士。這種果凍一樣的手感,簡直如出一轍。
看出他的懷疑,魔樹之母解釋道:“不用奇怪,他們同出一源。”
說話間,魔樹之母抓過兩名魔騎士,隨意捏了幾下,又一枚光球躺在掌心。只是體積稍小,魔力也差上一截。
“魔騎士誕生於黑暗深淵,的確是事實。傳言畢生的職責是守護魔王,其實並不然。”魔樹之母拆散光球,果凍狀的魔騎士落地,不敢有任何抱怨,只能自行拽過鎧甲,重新將自己武裝起來。
“他們的力量源於這座宮殿,職責是守護魔王權杖,而非魔王。如果不被權杖承認,即使登上王位也無法獲得他們的守護,更可能被他們殺死。”
魔樹之母展開雙臂,藏於地底的宮殿開始上升。
光柱飛速拔高,托起偌大的建築群,破除數萬年的束縛,即將以完整的姿態呈現在世人眼前。
“我將它贈與你,我的後裔。”
魔樹之母握住雲婓的手腕,帶著他走向宮殿。
兩人登上殿前臺階,隨建築一同上升。
“你將是這座宮殿的主人,你的力量將使各族臣服。你將手握權杖統治魔界,梳理混亂的秩序,成為黑暗之王。”
宮殿群持續上升,藤蔓隨之拉長,蔓枝覆蓋紅光,似流淌的血。
登上最後一級臺階,魔樹之母和雲婓停下腳步,站在緊閉的殿門前。
光球蹦起來貼在門上,同門扉上的花紋完全契合,彷彿一把鑰匙,開啟古老的建築。
厚重的大門向內開啟,門軸轉動,發出吱嘎聲響。
門後是一座寬敞的大殿,地面鋪設水晶,牆壁鑲嵌珍珠。穹頂鋪滿彩繪,三層水晶燈懸掛正中,燈座上不是蠟燭,而是一枚枚發光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