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語消失在雷鳴聲中,又被雨聲覆蓋,朦朦朧朧,漸不可聞。
暴雨傾盆,覆蓋整座海島。
雨雲從海面擴散,雨幕包裹火山群,熄滅湧動的巖漿。雨水日夜不停,形成新的洪峰,奔騰襲向火焰城。
奧菲斯無法走出房間,只能眼睜睜看著城池被水淹沒。新仇舊恨疊加,胸中怒火狂燃,如一座活火山隨時將要噴發。
“艾希莉亞!”
仇恨的聲音化為詛咒,一遍又一遍烙印血腥的名字。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幾名骷髏巫師出現在門外。他們帶回來好訊息,讓奧菲斯的心情陡然轉好。
“通道已經開啟,就在紮乞落山脈。”
雪松古堡內,雲婓突然從夢中驚醒。
壁爐內火光熄滅,暖意消失殆盡。
房間裡沒有點燃蠟燭,僅有藤球掛在帳頂,閃爍綠色熒光。
雲婓仰望帳頂,單臂搭在額前,濕意浸染袖口,是冒出額頭的冷汗。
夢中的畫面已經模糊,失重感依舊存在。
在夢中,他置身陡峭的懸崖邊,面臨萬丈深淵,孤立無援。腳下的石塊正在坍塌,石塊大片剝落,墜入黑暗之中。
深淵無底,猶如一張巨口,好整以暇,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不太妙。”雲婓閉上雙眼,喃喃道。
他很少會做夢。
經歷過不同人生,一度被閉鎖在狹窄的空間中,他的睡眠狀況極其糟糕,撕碎系統後才得以好轉。
不料今夜噩夢重演。
“不應該啊。”
雲婓靠坐在床頭,單手耙梳過汗濕的額發,困惑的情緒揮之不去。
後日就是登基慶典,一切準備就緒,整座城變得喜氣洋洋,從上到下都在期待這場盛事。本該歡欣雀躍的時刻,他為何會如此不安?
緊張是無稽之談。
那是因為什麼?
千頭萬緒湧上腦海,始終理不清頭緒。越想弄明白,越是亂糟糟一團,如棉線纏繞在一起,徹底無法解開。
額角一陣脹痛,雲婓毫無睡意,幹脆起身走下床,抓過兩顆藤球,推門走出臥室。
整層僅有他居住,房門全部緊閉,走廊愈顯空曠。鞋底踏過地板,能清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藤球蹦跳向前,綠光頻閃,喚醒纏繞在樓梯上的藤蔓。
蔓枝舒展,葉片張開,現出成串發光的藤花,照亮幽暗的古堡。
柔和的光覆蓋樓梯,迤邐過錯落的臺階,一直延伸到樓梯底層,觸及冷寂的古堡大廳。
幾片鋸齒狀的藤葉下,兩只妖精正在酣睡。
他們每天忙著採蜜,追逐古堡內的每一株藤蔓。今天忙得太晚,來不及返回住處,索性睡在花裡,拽過花瓣蓋在身上,再加上幾片葉子,輕松躲開眾人的眼睛,連樹人都未曾發現。
藤蔓胃口極佳,樹人之外,唯獨不會吞噬妖精。
換成別的種族,膽敢在藤蔓環伺中沉睡,不等醒來就會變成枯骨。運氣糟糕點,連骨頭渣都不會剩下。
雲婓腳步不停,穿過大廳去往酒窖,準備為自己倒上一杯,緩解煩躁的情緒。
英靈在暗夜中現身,發現雲婓前進的方向,無法做出表情,唯獨眼眶中的幽火頻繁跳躍。如果情況允許,他們也很想喝一杯。可惜難以如願。
有藤蔓幫忙,雲婓順利開啟酒窖,穿過成排的架子,在窖房深處找到盧克的珍釀。
他提著一隻小酒桶返回大廳,藤球掛在肩上,細長的蔓枝纏著一隻高腳杯。杯身鑲嵌寶石,看上去十分華麗。
走到長桌旁,雲婓放下酒桶,發出一聲鈍響。
忽地一聲,桌上的燭臺浮現銀光,蠟燭被魔力點燃,映照吊燈上的寶石,光芒耀眼,照亮昏暗的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