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付過錢,起身離開酒館。
阿亞姆來白船城送信,很不巧,城主先他一步前往王城。他只能留在這裡,足足等了半個多月。
旅館的房間很幹淨,牆角有一株寄生藤,偽裝得很不巧妙。兩米多長的蔓枝偏要團起來裝蘑菇,除非眼睛看不見,根本不可能認錯。
面對老巫師奇怪的眼神,阿亞姆很無奈。自從接觸過雲婓身邊的藤球,寄生藤都開始行為古怪。
“這裡有點吵。”老巫師不再注意寄生藤,在房間中走過一圈,舉起法杖點在門上,打下一個烙印,房間內立刻變得安靜。
阿亞姆拉開椅子,請老巫師坐到對面,又從行李中拿出兩只酒壺,一隻遞給老巫師。
“是酒?”老巫師開啟瓶蓋,酒香飄入鼻端,眼睛頓時亮了。
“雪松領的果酒,嘗嘗看。”阿亞姆舉起酒壺。
“雪松領?”老巫師動作一頓,到底抵擋不住酒的誘惑,仰頭喝下一口,然後就是第二口、第三口。等他回過神來,巴掌大的酒壺已經見底。
“太少了。”老巫師意猶未盡,咚地一聲放下酒壺,抱怨道,“吝嗇的老松樹!”
“在雪松領,這樣的酒要多少有多少。”阿亞姆放下酒壺,又回身取來一隻木盒,盒蓋開啟,裡面裝滿五顏六色的糖果,“還有糖,這只是極少一部分。”
阿亞姆伸出小指,拇指指尖抵在小指上,比劃出一小節。
老巫師拿起一塊糖送進嘴裡,甜味充斥味蕾,讓他不自覺發出嘆息。
“雪松領挖到寶藏了?”
阿亞姆搖搖頭,對老巫師說道:“你一年中有大半年在海上,或許還沒聽到過,領主大人血脈覺醒,正計劃奪回失去的一切,向貪婪卑鄙的背約者複仇。”
老巫師正咬碎糖塊,聞言停下動作,腮幫鼓起一塊,表情有些滑稽。
“你說真的?”
“當然,我不會騙你。”
阿亞姆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包括領主府複蘇,古堡重現,雲婓喚醒兩百名樹人,契約死靈,收回平原鎮。
“刺槐領主追殺他的妻子,荊棘領的露西婭逃到雪松領,她請求雪松領為她正義複仇,願意將白船城送給領主大人。”
阿亞姆動身太早,尚不知雲婓已經拿下黑峽城和卡布羅城,馴服一頭魔龍,還向刺槐領正式宣戰。僅僅他說出這些已經讓老巫師動容。
“老朋友,我清楚你的不甘和懊悔。”阿亞姆沉聲道,“你不止一次說過,王室正策劃針對雪松領的陰謀。”
“當年的事情,我想得太過簡單。”老巫師嘆息一聲,“炎魔兵臨城下,雪松領沒有退路。即使聽從我的建議,也未必能扭轉局面。相反,很可能踏進更深的陷阱。”
這些年他一直在想,如果時光回溯,他是否能讓雪松領脫離困境。
答案永遠是否定。
要麼孤立無援戰死沙場,要麼背負臨陣脫逃的罵名,榮耀毀於一旦。策劃陰謀的人無比毒辣,步步緊逼,一定要把雪松領逼進絕路。
“現在不同了。”阿亞姆打斷老巫師的思緒,認真道,“甘納,我向你保證,領主大人絕不會讓你失望。”
“我需要想一想。”
“你難道不想複仇嗎?”阿亞姆直視老巫師雙眼,沉聲道。
老巫師沉默了。
他不想複仇?
當然想!
仇恨和憤怒日夜糾纏著他,使他瀕臨瘋狂。他常年停留海上,甚至主動找上海獸,以殺戮來麻痺自己,實質是在逃避。
“甘納,別猶豫了。當年的事,王室一定脫不開關系。你認識索洛託,知道這名大巫師有多可怕。領主大人要複仇,遲早有一天要面對他。雪松領需要力量,需要一名強大的巫師!”
老巫師被說服了。
“我和你一起迴雪松領。”
阿亞姆說得沒錯,他應該完成自己的誓言,用卑鄙貪婪之人的血洗刷憤怒,讓他們的靈魂之火徹底熄滅。
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