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白蕭現在還忙不忙,只又發了個感謝的表情包過去,對面沒有回話,應該是在做別的事情。
司機叔叔幫他收拾好東西時就已經離開,虞琛躺在陌生的房間內,耳邊放著的是白蕭不久前發來的音訊,音量開得小,朦朧地讓人靜下心。
盛明空剛從榮城回來,他去見了小時候照顧他長大的保姆阿姨,一通談話下來,內心好像沒有之前那樣嘈雜了。
十歲之前,他一直覺得雖然這世界對他不好,但至少他還有兩個真心對他的人,一個是虞琛,一個就是照顧他長大的王媽,甚至,在虞琛出現之前,他一度以為可能他這一輩子就只會有王媽這麼一個親人。
他的父母關系很差,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結了婚之後要天天吵架,更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互相都厭惡著對方,還不離婚。
自從有記憶以來,盛明空沒再他們身上享受過半點溫情,或許在有記憶之前是有的,但他不記得。
他記憶之中的只有整日的爭吵,還有時不時就空無一人的家。
王媽沒結過婚,也沒有孩子,對他很好,盛明空小的時候會幻想王媽才是他真正的媽媽。
九歲那年,父母又一次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爭吵,家裡再一次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人接他放學,他一個人回家,然後就被父親的仇敵綁架了。
他被綁在一個小房間內,對面的人打通盛父的手機,那時候手機音量很大,他能清晰地聽清那邊父親說了什麼。
綁匪說,只要盛父願意放棄專案,他就放了盛明空。
但盛父猶豫了,於是,刀尖劃過胸膛,鮮血染濕身上的白色校服,一滴一滴地流下,傷口幹涸之時,就會再一次被劃開。
血液滴到地面上的聲音像極了水龍頭沒有擰緊的樣子,滴答滴答地如同奪走生命的咒語,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命就隨著血液一同流逝的幹淨。
盛明空那時想,沒關系,父親他只是猶豫,他是他唯一的孩子,肯定不會放任他不管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盛父真的可以放任不管,他連一點安撫綁匪的心思都沒有,直接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盛明空只能慶幸,綁匪那時候只想折磨他,沒有立刻要了他的性命,讓他才能在警察找過來時還奄奄一息地活著。
因為這件事情,本就對父母失望的盛明空徹底不再對他們抱有希望,可能是他的生疏遠離表現的太明顯了,又或者是他對王媽的情景實在太紮眼。
沒過上多久,王媽就被盛母辭退。
新來的保姆不敢和他多說話,安分守己地做著本職工作,時刻警惕著他。
幸好,還有虞琛,虞琛每天去找他玩的那段時間是他一整天中最期待的時候,因為不僅有虞琛陪著他,父母也會默契地扮演恩愛,不再爭吵。
但好景不長,虞琛來的多了,盛父盛母也不在意了,該爭吵就爭吵,一直到他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和好了。
長大後有了能力的盛明空偷偷找過王媽,王媽回了榮城,生活因為從前攢下的積蓄過的還不錯。
盛明空有些時候弄不明白事情的時候,就會過去找她,這一次,同樣也是。
他不知道該不該去追求虞琛,虞琛不記得他了,而且對他有著從未有過的排斥,他不願意接受現在的局面,也無法想象往後一輩子都會和虞琛是這種生疏的關系。
於是他去問了王媽,王媽只跟他說,想去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盛明空明白了,他喜歡虞琛,想和虞琛在一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南城的天晴了,西沉的太陽放射出萬丈紅霞,暖橘色的陽光照在高樓的玻璃上,反射處刺眼強光。
盛明空看見了虞家的司機,是經常接送虞琛的那一個,車停在一家店前,司機拿著剛買好的糕點出來。
他走下車,司機在虞家呆了很多年,自然認識他:“明空少爺。”
“你這是?”盛明空望著不遠處的清水園,心中忍不住幻想,難道,虞琛搬回清水園了?
“我幫小琛搬家呢。”司機笑了笑,他話少,說完就準備離開。
盛明空連忙追問:“清水園?”
司機回過頭,說:“不是,向日小區。”
盛明空望向小區的方向,是和清水園很近的距離,中間只隔了一個公園,如果說想要上學方便一點,實在沒必要特意換個小區。
虞琛,可能是在躲他。
他拉開車門,壓下胸口的酸脹感,對站在一旁的司機說:“帶路,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