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趁著下山辦事,去了一趟白霜城。”薛淮玉也盯著秋雲塵的眼睛,坦蕩清明。
秋雲塵一時不知自己該作何表現,是為他的未婚妻與他人有染而憤怒,還是為自己成了棒打鴛鴦的那根棒而自嘲?
可惜現在他的內心平靜得很,只能沉默以對。
“離鳶為了生下我們的孩子,難産而死。”
這句話就像是掉進濃酒裡的一簇火苗,猛地灼燒在段掌門和首座上女子的腦中。
段如海冷哼一聲,手掌在桌面上狠狠拍下。他指著坐在他身旁的女子,“絕無可能,離鳶是我親自接回逍遙門的,你莫要信口雌黃。”
段小姐卻沒出言反駁,只紅著眼問薛淮玉,“那孩子呢?在哪兒?”
“薛家。”
這一幕,廳中的人哪裡還看不明白,今日坐在這裡的段大小姐,必然就是那位不讓須眉的青雪女俠了。
眼見段掌門一副震驚過頭的模樣,段素殷起身跪下,“爹,將您瞞在鼓裡是女兒的不對,當年我被魔教餘孽追殺,墜入潼海,卻有幸未死,漂流幾日,被一漁夫所救,武功全失,容貌俱毀。”
“後來,劍聖夫人途徑,見我可憐,收了我做侍女,還為我找尋靈藥,醫我經脈。”
“此後我便一直住在渡春湖,直到傷勢痊癒,柳夫人知曉我身份後,本意要替我先書信告知逍遙門,但我決定自己回來,想著爹爹和姐姐能親眼見到我,肯定不勝歡喜。”
之後,段素殷剛回到逍遙門的地界,就聽說段大小姐去了白霜城看望外祖母。她當時所在之地正好離白霜城不遠,因此就先去了外祖家,恰巧在城外遇到了出門燒香的姐姐。
姐妹二人相見,自是喜極而泣,互訴思念之情。隨後段素殷就知道了段離鳶到這裡的真正原因。
縱使有婚約在身,可若沒有一絲情分,就算日後成了親,不也是怨偶一對?
她心中始終是向著自家姐妹的。
但秋家代表武林盟,逍遙門又有什麼能力與之作對呢,何況爹爹和秋家聯姻的想法從未改變過。
又得知段離鳶已有了身孕,兩人商討過後,段素殷便易容替姐姐待在白霜城。
而段離鳶,則在薛淮玉的暗中接應下,去了薛家。
壽宴前夕,從白霜城接回逍遙門的段小姐,就變成了段素殷。
段如海被自己的親生女兒隱瞞至今,如何能不氣?原本段素殷“死去”之後,他更是將段離鳶視若珍寶,雖然把人送到了白霜城,但也派人日夜守護著,得知女兒有了心上人,還是他的得意弟子後,他也不是沒有過毀約的心思。
但秋齊柏是他多年好友,兩人從前的約定更是武林皆知,他不好毀約。
而且如今逍遙門,除了他自己,就再也拿不出一個能與其他大勢力相比之處了,更何況武林盟不止有“貫血劍”顧蕭滿,還有平榮鏢局的總鏢頭蕭鈞、錦陽城葉家的百葉先生等一眾武林高手。
雖說薛淮玉的逍遙劍法已大成,但雙拳難敵四手,他自問沒有當初劍神號令群雄的氣魄與能力,若因其得罪武林盟,被群起攻之,逍遙門哪裡還支撐得下去?
所以只好,委屈離鳶了。
只是沒想到,一念之差,今日竟讓他騎虎難下。
“罷了,都是爹不對,若是當初沒有執意讓離鳶到白霜城去,也許她也不會……好了,你起來吧。”段如海只能嘆著氣,將段素殷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便是親口承認段大小姐與薛淮玉當真有事了。
“秋賢侄,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瞞下去了,離鳶和薛淮玉的確曾私定終身,我得知後便盡力阻止,到最後卻害人害己。”
秋雲塵抿了抿嘴,搖頭道:“段叔叔若早些和雲塵說實話,雲塵也不會勉強段小姐同我成婚。”
他也知道,薛淮玉今日說那麼多關於段離鳶的事情,並非是說給其他人聽的,而是在向他解釋。
段如海聽著只有懺愧地低下了頭。
“恕我直言,段大小姐之事固然有遺憾,但與玉蘇劍被盜究竟有何關系?”
聽了這麼久的逍遙門秘事,卻轉來轉去一直說不到點子上,戚副掌門心中有些急躁,他來這裡可不是聽什麼兒女情長的。
這話不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但廳裡的人幾乎都和逍遙門沒多大關系,不是家人,又非親戚,是以都很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