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燊低著頭只是處理著克淩的傷口,並沒有對這句話做出任何反應。
此時天已經破曉,許淼來的時候就通知了孫群,如果1個小時內沒有回信,就帶人到這地方來。
這會兒外面傳來公會車輛開來的聲音,許淼變回了人類的形態,興奮褪去,身上的疼痛湧了上來,不過他還有任務,拿出外套裡放著的記錄本,他蹲到克淩面前,“說吧,那些失蹤的人都去哪了?”
顧燊側過頭看看許淼,表情有點驚訝。
許淼看看他,“幹嘛?我可是有編制的,你只是熱心群眾而已,靠邊去,去去去。”
“……”
“他們就在下面,你聞不到,是因為我做了隔絕,大部分人都被我關起來了,這幫沒出息的東西。”
克淩的語氣已經變得輕松,變回了蔣偉那種刻意輕佻的語氣。
“他們沒跟我幾天就想念原來的生活了,滿腦子只想著回去,和平年代的人連反叛都這麼沒恆心,我看他們就來氣,全給我關下面去了。”
克淩說著下面,可他卻抬頭看著頂上,破潰的屋頂,能隱約看到外面還沒完全消失的月亮。
“情咒的解藥,我沒有毀掉,就放在我的房間裡,蔣偉的房子裡,你們知道地址。”他突然說。
許淼愣了愣,轉頭看了顧燊一眼,又問,“這個蔣偉到底是誰?我在你的記憶裡也沒看到關於他的資訊,我後來調查過蔣偉的背景,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就是個——”
“幽靈。”許淼和克淩同時說出了這兩個字,顧燊皺眉看著克淩。
“蔣偉誰也不是,皮囊是我的樣子稍微改變了些,至於名字,就是個有一天突然想到的名字,沒有理由,就是突然想到的,就像顧燊這個名字一樣,你不知道顧燊這個名字是我取的吧?我猜他肯定沒和你說過。”
“我第一次見到顧燊的時候,他只是個又瘦又矮智商還有問題的小孩,名字也只是隨便起了個聽上去像狗一樣的名字,要是沒有我,他現在估計在吃政府低保。”
克淩又低頭看向斬風的碎片,伸手捏起一個,破碎的刀片上,映著他自己的臉,“這都是命,你得信。”
許淼嗤笑一聲,“我可不信這玩意兒,人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在調整人生的軌跡,尋著軌跡,就是終點,說白了,所謂的命,都是自己選出來的,你,也是自尋死路。”
克淩抬頭看向他,表情微怒。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好運的!”
許淼看了眼顧燊,兩人討論著他,可他全稱都沒說話,甚至沒抬頭,只有這會兒他抬頭看著克淩,皺著眉頭,似乎不明白克淩在說什麼。
突然一旁的側門傳來動靜。
“我去看看,你看好他。”顧燊說著,向側門走去。
兩人就看著顧燊走遠。
“你為什麼給我們解藥。”許淼問。
“對我來說,顧燊就像是另一個我,我不想讓他解脫,如今,我想了。”克淩看著顧燊走向側門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道。
“他可不是你,”許淼說,“而且他的解脫是自己努力來的,不是你決定的,就算你不給我們解藥,我也會想辦法幫他弄到,另外——”
許淼突然咬字很重。
“他的解脫不代表你的解脫,下地獄去吧傻逼。”他看著克淩,眼裡只有惡心,克淩對他來說毫無洗白的餘地,即使他確實有個悲慘的過去,可他作惡多端,還那樣幾乎是虐待的方式對待顧燊和他的所有徒弟。
甚至差點,破壞了好不容易迎來的人類和異常生物和平共處的局面,這樣的人解脫了,那像顧燊那樣的人,又到哪說理去。
克淩看著他的臉,似乎忍無可忍,“你是唯一知道我所有過去的人,難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在活了幾百年後,克淩突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他迫不及待一個屬於他的解脫的回答,竟然看向許淼的表情,都有一些渴望。
“不是一切,”許淼斜睨著他,他看克淩眼睛亮了亮,“但是大部分。”
許淼惡劣地笑起來。
克淩愣了愣,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渾身氣得發抖,剛被顧燊止住的破潰又破裂了開來,他瞪著許淼,咬著牙,“你這條瘋狗!”
克淩歇斯底裡地喊。
許淼輕蔑地從鼻息間擠出一聲嗤笑,抬手指了指遠處的顧燊:“他喜歡就好。”
“許淼!”這時遠處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許淼一驚,轉過頭,他手指的地方除了顧燊竟然還有一張熟悉的臉。
竟然是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