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有一個條件。”顧燊說。
“什麼?你說吧,我盡量滿足。”
“幫我把許淼的危險等級,降到最低,這樣他可以自由選擇,是不是要留在公會,等他大學畢業,以他的能力和公會任職經歷,能夠有很好的未來。”
“都這會兒了,你還想著你的小情人呢?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啊?”孫群白眼翻上天。
“師兄,”顧燊看著孫群的冰冷眼神垂了下去,他緩緩開口,“我愛他。”
顧燊的聲音聽著本來就冷冰冰的,在色彩灰暗的探訪室裡,聽上去更讓人想發抖,他不知道在做什麼,一直盯著自己的左手看,皺著眉頭,好像很嚴肅的樣子,似乎看到了什麼讓人不爽的東西,他沉默了會兒,抬起左手看向孫群。
“師兄,你知道我現在,看著這隻手,看到的是什麼嗎?”
孫群看向那隻手,“不就是……師傅?你以前還和我說過,看到這根受傷的手指就覺得害怕,就會想起師傅,這也是師傅留給我們這個傷的初衷。”
“不是,是許淼。”
那天他和許淼說了自己和克淩的約定之後,許淼生了頓氣,可是接著莫名其妙就說到了他手上的舊傷,許淼輕輕拿過他的手,他沒有立刻收回來,是因為他盯著許淼的臉看,不捨得挪開。
那天陽光很好,照在客廳裡,散在許淼背後,許淼低著頭,劉海微微垂著,打下的陰影卻也遮不住他的眉眼。
是喜怒哀樂都能夠大大方方現在眼裡的一雙眼睛,陽光下,泛著漂亮通透的棕色。
他不想讓這雙眼睛陷在陰影裡,他不能放任克淩就這樣製造一個滿是陰影的世界。
在他辭職的這半年,他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觀察著異常生物和公會和普通人類之間的關系,也去了很多原本的身份不能去的地方,一些異常生物私自聚集起來的市場、集會,也許克淩現在是大部分異常生物嚮往的選擇,他們高喊著選擇克淩就是選擇自由的口號,但是克淩造成的混亂將遠在他們的期望之上。
他們很快會發現自己深陷泥潭無法脫身,甚至有可能將來之不易的二十年和平一筆勾銷,異常生物會重新回到黑暗裡,眼下他們需要一個更好的選擇,鄭山的發明是一個好的選擇,但還需要一個讓他們能選擇這個發明的契機。
他會給他們這個契機。
只要,許淼能活在陽光下他就滿足了,那麼漂亮的眼睛,不應該隱在黑暗裡散發著詭異的幽綠。
孫群都不知道這時候,這時候要不要為了這突如其來的徹底失戀傷心。
他嘆了口氣,說:“你這個方案,我還需要時間考慮,可是我告訴你,一旦我開始施行,你就沒機會後悔了,因為我得把你塑造成一個典型的大惡人,不然效果出不來的,所以你在此之前給我好好想想。”
說完,孫群沒再等顧燊回答,轉身就開門走了。
顧燊看著那道通往外界的門開了又關上,他一個人坐了一會兒,才沉默地站起來,轉身敲了敲探訪室的門,看守給他開啟鐵門,隔音的厚重鐵門後面,是各種異常生物發出來的聲音,聽起來遙遠而歇斯底裡。
警察是因為923提前報警趕來的,報的就是異常生物無故傷害,警察老遠開來,就看到三人暈在那顧燊正抬手對他們施展著什麼攻擊,並且鄭山的外套裡面穿著執行者的制服許淼口袋裡也有執行者的工作證。
而顧燊?
在他們眼裡是一個能力不清的異常生物,帶回問話,顧燊承認三人都是他打傷的,完事警察錄入身份的時候,才知道是個執行者。
是一個不隸屬於公會的執行者,這是非常稀少的存在,警察也不知道怎麼辦,但既然非工作原因重傷了兩個一場生物,重點是還重傷了鄭山這個“普通人”,這個普通人重傷昏迷,到現在也沒醒來,這可是十分嚴重的,無論如何也得關押等待上訴。
可關在哪?普通看守所顯然不合適,顧燊不是異常生物,但擁有比異常生物更強大的力量。
一個暴力的執行者。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那就是公立異常生物強制收容所,這裡比執行者公會的收容所瘋狂的多,因為這裡就是923所說的,沒有出路的地獄。
顧燊跟著看守穿過長長的走廊,兩邊都是瘋狂的異常生物,他們可是清楚知道的,顧燊是執行者,本能的敵意在他們身體裡叫囂,因為常年的壓抑,變得更加極端,一些異常生物搖晃著鐵門,對顧燊挑釁著,顧燊看向他們,眼神冰冷,傲慢、毫無悲憫之心的眼睛,天生的執行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