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樓道裡,彌散著顧燊的喘息,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陰影,他抬頭,牆上是一個巨大的爪痕,那麼大,刻在又高又窄的樓道牆壁上,壓抑感撲面而來,光是看著這爪痕,都能窺見那巨物的恐怖。
這是許淼之前爬上去的時候,留下來的痕跡,顧燊只是聽著孫群說了許淼怎麼大鬧基地的,但是他並不在那,他很可惜,自己那時候睡著了,要是自己醒著就好了,許淼一定會被阻止,他不會允許許淼做出那樣的事情。
那樣的話,會怎麼樣呢……
他甚至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命運,卻總是想著控制那自由的靈魂於所謂安全的境地。
更可笑的是,兩年後當他把刀架到許淼脖子上,許淼對他笑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許淼的弱點是幻術,自己根本不會幻術,和許淼一樣,他是靠力量取勝的,也許他更有處理異常生物的經驗,但只是他們兩個對決,勝負已定。
可那男孩就是不願意放手,所有人都開始唏噓天才的隕落,許淼還是死死咬著他追著他攆著他,不管是戲弄還是什麼,都讓他被迫站在前面保持著勝利者的姿態,他不得不和他繼續爭個高低。
顧燊慢慢摸過那巨大的爪痕。
那可怖的深度和長度讓他覺得興奮,他一直對此感到奇怪,他從未覺得自己是生來的執行者。
可他們都說自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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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十二歲的時候,顧燊正式取得了執行者的資格,他被叫到一個房間,師兄和師傅都在,他有點害怕,本能地看向孫群,孫群對他抬抬下巴,示意他沒事。
“顧燊,你已經完成了所有入門的修煉,擁有資格成為一個執行者,現在,我將賜予你執行者的力量。”
“是,師傅。”顧燊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他只知道應答。
“在此之前,我將告訴你一個關於獵人的秘密,這個秘密代代相傳,僅由極度有天賦的人來傳遞。”
顧燊看看孫群,孫群不耐煩地示意他看師傅,他只好又看向師傅。
“獵人的力量,和異常生物不同,並非演化天生,而是源自於古老的咒術,咒術將普通但強健的血脈改變,成就了能夠運用虛空之力的獵人,可是這違背了自然的法則,上天有意懲罰我們,咒術讓執獵人變得永生不死。當然一開始,祖先們以為那是獎賞。”
師傅神秘莫測地笑起來,顧燊不太能理解這一大段話的含義,永生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師傅,但是一個身體阻擋了他的視線,他抬起眼,是師兄,房間裡很暗,僅以燭火照明,燭光搖曳,孫群緩緩說道,“永生不死,即使受到重傷也不會死,一開始是興奮,後面是疑惑,然後是恐懼,最後變成了永恆的痛苦和絕望,獵人不過也是普通人,至親至愛生老病死,自己卻永存,所以,後來獵人們想出了一個方法,可以讓自己有資格和普通人一樣,享受死亡。”
孫群從桌上拿出一個布條,顧燊接過,上面一片空白,似乎等待著什麼出現。
“將你的力量和血注入到這個姓名條上,你的生命轉移到了此物上,當它受到創傷,你也將回饋同樣的傷害,當他被貫穿,被撕碎,你也將被貫穿,撕碎,由這個姓名條而來的傷口不可逆轉,最終,你將能夠死亡,不過現在,這也是執行者和異常生物以及普通人類簽訂的秘密條約中的一條,每個執行者必須擁有姓名條。”
顧燊抬眼看著孫群,孫群伸手,好像讓他把手遞過去,他抬起手,孫群一下子抓住,風刃劃破了他的手,他吃痛縮了一下,但孫群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沒能掙脫,他還沒準備好,他甚至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什麼情況,他有點害怕,但是他好像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
“這個姓名條你應該沒忘吧?傻蛋?是你一開始入門測試的時候用來測試有沒有能力的條子。”孫群小聲地說。
顧燊這才從糨糊一樣的腦子裡找出這條回憶,他又忘了,可他肯定不敢說,不然師傅就要懲罰他,他害怕地看了孫群一眼,他知道師兄已經發現了他忘了。
“真不知道老天讓你這樣的人有這麼高的天賦幹什麼。”孫群嘲諷地笑了聲。
他自己也不知道。
顧燊一無所知地看向姓名條,只見自己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到空白的姓名條上,兩個字慢慢浮現。
顧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