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邊開門邊說:“剛才來的路上遇到個乞丐,身上全是傷,還硬要給我推銷石頭,說什麼信山神石頭免費拿,我見他可憐就給他買了點早餐,他感動得喲,眼淚汪汪的一直唸叨著感謝好心人,連石頭都不給我了,說那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擔心他誤入傳.銷,就報警了,所以耽誤了點時間。”
看來這還是一場有組織的活動。
季明希把季好交給培訓班的老師後,便趕去與外面的捉妖大隊會合。
那些妖明明是從妖牢山裡逃出來的,按理說應該都是自由之身,學校拍宣傳片的目的也是為他們提供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但他們為什麼都放著包吃住的學校不來,反而四處傳教推銷石頭?
瘋狂逃跑的幻烈小心地避開人流,逃竄到一個髒汙的巷子裡,那裡擺著兩個巨大的垃圾箱,散發出難聞的臭味,就算有人要扔垃圾,也是站得遠遠的,根本無人敢靠近。
幻烈揹著弟弟穿過垃圾箱來到巷子深處,那裡坐著個渾身是傷,瘦到只剩骨頭的人,旁邊還放著兩個包子,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他嚥了口唾沫,忍著饞意問:“你去搶劫了?”
“我要是能幹得出那種事,也不至於回去了。”熊月半嘬著豆漿,小小的一口要分成三次。
對於他們這種妖來說,食物並沒有太大實際用處,但他被關了不知道多少年,這杯寒冬中的熱豆漿,對他的意義可不僅僅是果腹。
他把肉包遞給幻烈,說道:“這是一個人類買給我的,真香,你嘗嘗,這個時代真好啊,不會有戰爭,也不會有饑餓……”
幻烈拿出一個熱包子掰成三瓣,分完以後才不舍地舔吃起來。
“所以我不想繼續幹下去了。”
“你瘋了?不幹的話咱們怎麼活下去?”幻烈頓時覺得手頭的包子都不香了,擺出一副老大的姿態勸說道:“我們以前住的山頭都沒了,全是大馬路,人類又不待見我們,不回妖牢山我們還能去哪呢?”
熊月半的兩隻手緊張地搓了搓,“就、就、反正就有辦法的。”
雖然他也沒想到什麼辦法,但他知道做這個肯定不行,“夭夭又不是山神,這些信仰她也收不到,以前被迫抽血做壞事就算了,現在主動幫那條蛇,夭夭醒了會肯定會生氣的。”
幻烈想說什麼,但還是咬著下唇忍住了。
即使他什麼也沒說,大家心裡都有了答案,夭夭大概是不會醒了。
氛圍又凝重起來,幻烈吐了口氣,“你說得對,他騙我們已經夠久了,這次弄個什麼夭夭山神,誰知道是什麼鬼東西,要是真做了什麼無法逆轉的壞事,老祖宗估計在九泉之下都要掀開棺材板打死我。”
他把身上的石頭全部扔到地下,就像卸下了沉重的枷鎖,雖然還不知道前路該如何走,但至少不能做這些違心的事。
“帥哥,你要信夭夭山神嗎?信山神送東西哦,只要你信山神,這個價值九九八的吊墜免費送。”巷子口傳來清亮的聲音。
“一定要信夭夭山神嗎?我個人比較喜歡摸魚山神誒,感覺和我打工人的氣質很像。”
“……你怎麼不說還有個大冤種山神。”
“大冤種山神的故事我也挺喜歡啦,但是去年在廟裡被那老頭騙了,有點心疼錢,所以感覺還是摸魚山神排在第一位。”
“你在拿我尋開心嗎?”那道聲音有些氣急敗壞,音量壓了下來,“看著它,你會信夭夭山神的對嗎?”
“對……個屁啦,網上說得沒錯,夭夭山神的唯粉真的多,好好一個民俗科普被你們搞得像個飯圈一樣,哪個山神沒有自己的故事,為什麼一定要爭個高下,又不是pk打榜,小小年紀不學好硬要整這些東西,科普的生存環境就是被你們這些人破壞的。”
“對不起……”
說教又持續了五分鐘,直到那腳步聲遠去時,躲在裡面的幻烈才敢呼吸,還好剛才遇到的那人不是這樣的。
他看了眼身旁的熊月半,別看這人傻乎乎的,做出的決定還真有幾分智慧,這宣傳夭夭山神的事情,絕對不能再幹了。
垃圾桶那邊走來一個紅頭發的青年,神情懨懨地把吊墜扔到地上,問:“你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我一個都沒推銷出去,不信就算了嘛,還編出個什麼摸魚山神和大冤種山神,這樣一對比我就覺得這無中生有的夭夭山神好多了。”
幻烈也搖頭,“估計不是編的,他們的心中有了別的神,所以石頭才對他們無用。”
熊月半駐紮在街頭,所以聽到的訊息倒是比別人多一些,他說:“那個摸魚山神好像是曦陽山的山神,這一片是他的地界,信他的人多倒也正常。”
提到曦陽山的山神,紅傲倒是來了興趣,它化為一隻紅色的鳥,說道:“咱們去曦陽山下碰瓷吧,我們族裡有個小輩就是靠這個進的山神家,把我們都羨慕壞了。”
熊月半的眼睛也亮了起來,變為一頭枯瘦的黑熊,“當年我族也扔了幾只過來,好像都被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