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的鬧鈴在屋內響起,男人迷迷糊糊地從地毯上爬起來,以手支地撐著上身,白色長發淩亂,碧藍色的眼裡帶著朦朧的睡意,除開發色和瞳色,這張臉竟和剛才那個黑發男子一樣。
季明希想起口袋裡的那張一寸照,試探地問:“喬志天喬先生?”
“是我,不好意思請問您是誰?”喬志天的眼底帶著厚重的黑眼圈,可以想象到他究竟有多缺睡眠,“對哦,差點忘了,喬妮說她要自己選老師,你一定就是她選中的吧”。
他撐著旁邊的椅子慢慢站起來,小心挪動著坐到輪椅上,季明希這才發現,這人的腿上也帶著球形關節。
難道真的是人偶父女,不是說這莊園住著一個活人嗎?
“其實我也是人偶……哈哈騙你的,是義肢噢。”喬志天笑容溫和,撈起五分褲露出接縫的地方,“之前出車禍截肢了,多虧喬妮把我從車裡拉出來才救回一命,所以我就定製了這副假肢,看起來很像人偶對吧,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喬妮的爸爸了。”
他小心地將喬妮從地上抱起來,為她整理衣服和頭發,疑惑道:“她的手呢?又玩丟了?”
“又?”一般人可用不到這個字。
“嗯,這孩子最近不知道去哪玩了,時不時回來的時候都會丟些零件,不過我是人偶師嘛,重新做一個也不麻煩,就是問她去哪了她都不說,可能是叛逆期到了。”
喬志天假模假樣地抱怨,語氣依舊溫和,就和所有溺愛孩子的父親一樣。
季明希將那兩只人偶手臂遞過去,不好意思地說:“抱歉,這次是我卸下來的。”
“這不是喬妮的手!”喬志天的氣質瞬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溫和的眉間也透出一股陰鬱,“你從哪裡拿來的?你對她做了什麼?”
他懷裡的喬妮閉著眼,頭顱一歪恰好倒在喬志天的鎖骨上,毛絨絨的觸感讓喬志天有些許回神,他摸著喬妮的頭發道歉:“對不起,我有些激動了,以前總有人偷偷跑來我家做些奇怪的事,所以我有些應激了,我不該跟您發脾氣的。”
季明希嘆氣,果然能隨手拿出幾十萬的大佬都有些常人無法想象的艱辛,只是你道歉的時候可以稍微看看我嗎。
這個男人,有點可怕。
他把剛才看到的事和喬志天說了一遍,包括那把自他醒來後就消失的刀。
喬志天沒有任何驚訝,反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說最近怎麼一睡覺喬妮就來鬧我,看來是察覺到我睡著以後會有危險。”
從這話中可以看出他對喬妮的信任,即使揮刀的人是喬妮,他也從未懷疑過她。
季明希問:“您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喬志天支頭沉思,然後掰著自己的手指頭數,數完後又開始掰著喬妮的手指頭。
季明希:……
明白了,你仇家已經多到四隻手數不過來了。
“哈哈,開玩笑的。”喬志天笑容溫和,“那些仇家早沒了,現在能蹦躂的沒幾個,這事隨緣吧,反正喬妮會保護我的。”
他推著輪椅往外走,說:“過來吧老師,我先給您轉錢,上學的合同還得等喬妮醒來的時候和她商量一下,不然她又該和我鬧了。”
季明希上前幫他推輪椅,突然覺得這個家長的危險程度有點高,要不還是放棄算了。
“不要緊張,只要沒踩到我的底線上,我都不會生氣的,喬妮說了,要修身養性,才能陪她多活幾年,我前半輩子過得太苦了。”
“砰”,剛才已經被踹得搖搖欲墜的門支撐不住倒下,簡荒站在門口,手裡還拎著個黑發人偶,正是剛才黑發喬志天手臂裡坐著的那個。
“把它、拿過來。”喬志天的清潤溫和的臉突然變得猙獰,就連喬妮也壓制不住他的怒氣。
他從輪椅中抽出折疊手杖,朝簡荒的方向走去,噠,噠,噠,噠,每一步都充滿了壓迫感,帶著風雨欲來的味道,但喬妮依舊安安穩穩地坐在他的手臂上,就好像之前黑發人偶坐在黑發喬志天手上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