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明希看不到的地方,那個好哄又可愛的車車正在對百曉生露出尖銳的牙齒和深不見底的喉嚨。
香甜的糖果被她化作堅韌的武器,糖末像雪花一樣遮住百曉生的視野,看起來輕輕軟軟的東西卻在陽光下閃著寒芒,百曉生手上的長鞭揚起,在虛空築起空氣牆。
一根暗紅色的封棺釘從小糖人的體內飛出,與長鞭相撞發出刺耳的碰撞聲,百曉生被擊得倒退半步,而那被彈飛的封棺釘在半空轉了一圈又回到她的體內。
鬼車壓低的聲音裡沒有任何屬於孩童的稚嫩,反而有種陰氣森森的感覺:“不過是個沒有攻擊天賦的異聞怪,竟敢三番五次阻我,我看是學校裡的生活太過安逸,讓你忘了精怪是如何修煉的……也好,你那百餘年的修為,我就收下了。”
七枚封棺釘齊齊飛出,百曉生揮著長鞭奮力抵擋,一時間沙石彌漫,金屬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季明希緊張地站起來,問:“怎麼了。”
他可沒忘記百曉生在學校裡隨隨便便掏刀子的行為。
“沒、沒事,外面風大,車車鑰匙掉了,正在找呢。”季車車面色猙獰,聲音卻還是小孩子那般天真。
她停下手,餘光看向縮在角落裝透明人的季一,用力一揮就把人推進車內,道:“別讓季老師下來。”
話還是說晚了,季明希已經走到了車門口。
“嘖,好好感謝季老師吧,要不是因為他,你現在已經在我的肚子裡了。”七枚封棺釘盡數收回體內,小糖人身上的刺也在逐漸消失,但威脅的話語還在繼續:“你最好不要離開老師的視線,否則這曦陽山那麼大,丟了個怪物也不足為奇。”
百曉生害怕地嚥了口口水,剛才他忙著講話沒仔細觀察小糖人,現在四下空曠,他一眼就看到面前這個異聞怪身上泛著淡淡的黑色,那是吞噬過同類的異聞怪才會有的顏色。
精怪以“氣”為食,這個“氣”可以是萬物的情感,也可以是同類,甚至可以是活物,僅靠情感修煉的異聞怪和他一樣是透明的,吞噬過同類的為黑色,食過活物的為紅色,其中吞噬人類的顏色為令人不悅的粘稠黑紅色。
鬼怪並不像人類想的那麼純真,他們的世界強者為尊,所以自出生起便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廝殺修煉,美貌者以色惑人,孱弱者以弱迷人,所有柔弱親人的特性,不過是他們用來達成目的的偽裝。
而且這鬼車不是校內人員,禁止吞食同類的校規對它沒有任何約束,那麼保命的辦法就只剩下一個……
百曉生握緊鞭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沖過去,一個滑跪抱住了季明希的手臂:“老、老師,我叫季百曉。”
“是恐懼的味道”車車鼻尖微動,淡如輕煙的氣流湧入體內,她嫌棄地搖搖頭,說:“但還是老師的‘心疼’更好吃。”
她理了理衣角,收起尖刺,重新變回那個天真的小女孩。
季明希被的手被男孩死死抱著,百曉生還在空嚎:“我叫季百曉啊老師,你聽見了嗎!聽見就回我一句嘛!”
季明希:“……聽見了。”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說姓季沒尊嚴來著。
他的視線太過明顯,即使一言不發,心中的想法也順著眼睛流了出來。
百曉生梗著脖子說:“百曉生要尊嚴不要命,關我季百曉什麼事呢。”
用最英勇的語氣說出最慫的話,如果不看他整個人恨不得鑽進老師懷中的樣子,還是有幾分可信的。
眾人接不上話,都選擇了沉默,季一更是將頭轉向窗外,他怎麼就跟這腦幹缺失的人來自同一個學校呢。
小糖人也“呸呸”兩聲,這種不要臉的情緒真難吃。
棒棒糖小車比他們想像的堅固,乘著風從山崖上飛了下去,沒有翅膀加成直接進行自由落體運動,不到十分鐘順利落地,在水上砸出一大片水花。
“季車車你想謀殺我嗎……”百曉生語氣發虛。
為什麼車內所有人都有安全帶,就他一個人沒有!要不是他剛才死死地抱住老師,現在估計就獨自回到複活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