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
季明希指著紙人的腳說:“我是真的怕啊,你看他那個腿都快斷了,要不我還是下去好了,要是斷了咋辦。”
小女孩:“斷不了的啦!”
刻意營造的嬉笑與低吟都被憋了回去,女孩氣得口癖都出來了,冷漠地伸出小手把人的臉掰正。
看棺材頂就好了啦,看什麼紙人。
季明希躺在枕頭上,女孩跪坐在枕頭後,只要睜著眼,就能看到她咧到耳根的嘴角。
窗外的老人在沖他搖手,那副熱淚盈眶依依不捨的模樣讓他有幾分動容,對方嘴巴一張一合地喊著什麼,雖然這棺材閉得緊,聽不清老人的聲音,但應該是在與他告別。
他想回應老人的道別,可是棺材太矮,就連起身都難。
小女孩嬉笑一聲,嘴角咧到了後腦勺:“沒用的,封棺後,沒有我的命令,誰都打不……”
季明希輕輕上推就拉出一道縫,他伸手出去搖了搖與老人道別後又收了回來,畢竟把手伸出窗外是件非常危險的舉動,而且有帶壞小孩的嫌疑。
他把棺材蓋關好,一臉認真地對小朋友說:“把手手伸出車窗是很危險的行為哦,哥哥這麼做是不對的,只是看到山裡的老人那麼熱情,就有點情不自禁……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了?”
小女孩:……
說了個寂寞。
她伸出竹簽小手摸了摸縫隙,封棺釘還好好地釘在角落,小小的腦袋歪到地上,黑如積墨的眼中滿是疑惑。
釘子還在,他是怎麼開啟棺材的。
一股黑氣順著小手蔓延到棺材上,穿過封棺釘飄到外面去了,她這才發現那封棺釘已經攔腰截斷,只是看起來還好好的。
她花了好幾年嚇唬小動物才幻化出來的封棺釘!
豆豆眼瞬間濕透,眼睛的黑墨混著臉頰的紅墨一同往下掉色,變成可怖鬼片現場。
旁邊的四個抬棺紙人亦是如此,邊流淚邊往前走,竹條被淚水浸得濕答答的,走路也變得搖搖晃晃,一副隨時撲街的樣子。
“怎麼哭了?”季明希改躺為趴,從兜裡掏出紙巾給小女孩擦淚,只是越擦越像小花貓。
蛇狀的煙霧順著女孩的紙質頭發遊走,在無人看到的地方鑽進紙紮人的身體裡。
棺材內哀樂震耳,女孩的哭聲越來越大,空氣也開始變得稀薄,腐屍的氣味在棺材內外彌漫,只有一絲絲新鮮的空氣從剛才開啟的縫隙跑進來。
按照這個速度,不出五分鐘人類就會窒息而亡。
女孩空洞的眼睛流著淚,嘴角卻咧到了腦後。
只要弄死這個人,她的釘子就會回來了。
然而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紙紮人的小身體都被水泡得濕答答的,眼前這個男人依舊在溫聲好語地哄她,沒有絲毫不耐,也沒有絲毫要窒息的跡象。
小女孩抽泣著問:“你就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嗎?”
季明希用力吸氣,但是鼻塞根本聞不出什麼味道,只能發揮當初兼職幹保育員時胡編亂造騙小孩的技能,假裝驚訝地說:“哇!好香呀!是不是我們小朋友塗了最喜歡的香香呀?你真的好棒哦!整個車車都香香的啦。”
小女孩哭得更大聲了,雖然她不是人,但品味也沒有那麼爛啊!
而且真的會有人覺得腐屍的味道好聞嗎?!
糟糕,猜錯了。
季明希手足無措地幫小女孩擦臉,暗暗在心底的教師日記上寫下經驗:不要因為小朋友年紀小就隨意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