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他不允許!他也受不了!倘若他不能保護她,就讓他承受一切吧!
百裡布用盡力氣,要繃斷自己的經脈。沒有靈力,沒關系。沒有修為,也沒有關系。他強烈的念力,那要保護飄飄,要為她遮擋一切困苦的強烈念力在胸中迅速彙聚,然後,猛然爆發。
就讓他變成碎片吧,只要能撞碎那個銅棺,只要能滅了那邪火,他心甘情願!
仰天怒吼,震得修為弱的人,連耳鼓都流出了血。是怎樣的絕望,怎樣的心疼,怎樣的以死相隨,生死相許,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其中,竟還有龍吟之聲,清越激蕩,訴說著天地間極致的錐心泣血。
百裡松濤被震得心神不穩,含顰更是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火,自然消失了。銅棺,也出現了無數烈紋,馬上就要分崩離析。大明殿中,金光萬道,有如日出東海,那明現麗絕倫的顏色,映得所有人、所有物,就連空氣都像渡上了一層金粉。
而那金色,卻是出於百裡布。確切的說,是百裡布的右手掌心。
他的左手,是為樂飄飄種下守約砂的傷痕。他的右手,是從五龍淵、水晶殿得到的那枚小小的龍印。
龍印現,天下亂!
這是修仙界流傳許久的一句話。沒人知道百裡布得了龍印,百裡松濤一直隱瞞此事,寧願暴露自己的真實修為,也不曾想翻開這最後的底牌。然而,他的頑固和狠心令百裡布瘋了,居然在修為被藥物所控的情況下,通暢了所有經脈,激發出龍印的氣息。
他萬萬想不到,情之一物,能把人逼迫至斯!而且這次的金光和上次完全不同,包含著巨大的力量,就算用無數結界也遮蔽不得!
現在怎麼辦?還沒有得到前冥王赤羽的陰兵神將之前,就讓人知道龍印為布兒所得,恐怕不到明天,就會有大批高強修為的殺手來襲擊大秦皇宮,誓要殺掉布兒,搶奪龍印。
龍印認主,是冥王的標誌,一次只奉一主,絕無二意。誰得之,就相當於得到冥王的傳承!
他後悔了。突然就後悔了。他只想到了政治利益,卻忘記自個兒的兒子是半神之體。布兒認定了那個女人,他壓製得太厲害,於是引來了強力反彈,造成這樣的風暴。
說到底,全是那妖女害的!真是禍水啊!
“關殿門!一個也不許放過!”他咬咬牙,快速發布命令,緊接著念誦秘咒。
就像百裡布的靈寵被安置在異時空,以咒語與此世相連。他的仙甲士也是如此,所以才沒有人知道他還握有這等實力。如今迫不得已,他必須要把大殿內的人都殺了,一個不留,才能保住秘密。
和龍印比起來,任何事、任何人都必須讓出道路!
其他人好說,他的仙甲士排列成陣法,就能把殿中的人都絞成碎肉。只有東尊付采薇很難對付,但他親自動手,只要拖得片刻,仙甲士就能騰出手來幫忙。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所有人都必須死!
命令一出,大殿內登時大亂。含顰立即明白了什麼,臉色的血色頓失,腦筋連轉了好幾個彎。只要一個活口不留,今日之事就有很多解釋的餘地,把她的死推在修仙者的身上,父皇就算不相信,又能如何?
而一邊的付采薇淡淡地笑著,彷彿事不關己,擺明胸有成竹。看到她這樣,含顰公主立即跑到她身後。
“你也只有這種小聰明罷了。”付采薇並沒有阻攔,只是輕蔑的冷笑,“人人當你是寶,百裡布偏把你當草。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聰明嗎?對於女人來說,不是琴棋書畫,也不是心機胸懷,而是讓一個男人,特別是百裡布這樣的男人愛得你要死要活,這才是女人的聰明。以前我遇到過那樣一個人,今天開了眼,又出現一個。”
“東尊,百裡松濤要殺人滅口!”含顰叫道。
“他得有這個本事才行。”付采薇絲毫不為其所動,冷冷的注視著混亂的大殿和殺氣騰騰的大秦天子。
而太秦太子,只為自己手中的金光愣了一瞬,之後立即沖到那裂紋遍佈的銅棺前,小心地擊碎它,把那身上多處焦糊的姑娘緊緊抱在懷裡,哽咽著,一言不發。似乎全天下,也沒有懷中人的生死要緊。
付采薇動了動,想湊近些,欣賞布太子那悲痛欲絕的神情,再看看身負神器的姑娘到底死沒死。可是她才邁出一步,百裡松濤還沒阻止,異變突生。
一陣寒風,莫名其妙的吹了過來。明明是陽光明媚的上午,天色卻突然暗了下來。就那麼以極快的速度步入黑暗,眨眼的工夫就變成夜晚。
那風,則越吹越大,陰慘慘的,好像來自地獄,還沒吹到人的面板上,就令人寒到了骨子裡。大殿上的人都覺察到了這種異動,本來紛亂不堪,哭爹喊娘,卻突然就靜下來。真正的恐怖就是這樣,讓人連呼喊和逃跑都做不到,只等著死亡降臨。
那是對死亡的敬畏,還有崇拜和順服。
此刻,不僅是潼川,不僅是大秦,三山五嶽的修仙者,只要是修為足夠,都看到了那漫天的金光,還有瞬間漆黑的天色。
而大明殿中,自樂飄飄的頭上飄下一物,落地後,變成身披鮮紅卻破爛鬥篷的一個長發男人。他驚喜又難以置信的遲疑了一下,然後跪倒在百裡布面前,“冥王!您就是新的冥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