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他握緊自己的雙拳。左邊,是與樂飄飄的守約砂。右邊……
“哪個瘋女人?難道是水魅?”樂飄飄又問。
百裡布嗯了聲,側過頭去,閉上眼睛,像是不願意說話了。他倒不擔心父皇會以為他死在秘境中,因為父皇分了一縷靈識在他身上,若他身死,父皇會有感應。但是,他不願意對謊,可有的事卻不得不隱瞞,所以幹脆不說了。
好在樂飄飄覺得能活著就是天大的好事,而且她心裡有對紫發金瞳男有疑問,也不想多說什麼。她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那神秘男人的靈識虛像也會那麼難過?她覺得他們之間一定有很深的淵源,可心裡卻空蕩蕩的,連一點回憶的痕跡也沒有。哪怕前世今生的呢。
兩人沉默著,又過了半晌,百裡布突然開口道,“小螞蚱,快去弄點吃的,孤餓了。還要蓋間草房,難道這五十年,你要孤一直睡在外面?”
“晚上能看見星星不好嗎?”樂飄飄不願意動。
“下雨怎麼辦?”
“殿下不會設定結界嗎?”
“懶惰。”
“挑剔。”
……最後,樂飄飄不得不屈服,誰讓人家是太子殿下呢。不過,她還是先繞到小山屏的後面,找到條小小的瀑布,洗了洗身上,換了衣服,然後才採摘野果為食。結廬而居什麼的,到底還是百裡布做的。他是男人,行慣了軍,比樂飄飄做得更好,擺過譜後,看樂飄飄抱來幾堆幹草,撂成大垛,然後辛苦的在垛上挖洞,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己動手了。
他們的兩間茅廬搭在瀑布旁邊,一左一右,隔水而居。潭邊,一片矮矮的楓樹,長年葉紅似火,點綴著深深淺淺黃,映著如茵碧草和清幽譚水,直如仙境一般。
身為宮女,所有生活瑣事理應是樂飄飄負責的,好在瑣事並不多。
第一,百裡布不喜歡她去他的草廬,於是打掃就不必了。
第二,谷中沒有活物獵食,而潭水至清,除了水草外,絕無魚蝦。
第三,山谷中生長著各色果樹,穀物就只有野生大豆。於是十天中,百裡布辟穀五天,樂飄飄一天,其餘日子就吃水果。那些果樹全是自然生長,質高味美,品種繁多,取之不盡。就連摘果子這種事,也訓練了大吉大利來做,用不著她親自動手。
可能是她修為增長的關系,大吉大利都長到了兩尺多大。大吉羽毛漸漸豐滿,顏色也鮮豔起來。大利的鱗片變得粗大,好歹有了龍形。最重要的,它們兩個能飛起幾米高了,雖然時間很短,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滑翔,但總是巨大的進步,質的改變啊。
它們每天一早一晚還會到半山腰處去,當然不會穿越結界,只站在最高點又唱又跳,表演上一個時辰。開始樂飄飄還嫌煩,但谷中歲月枯燥寂寞,大吉大利的歌舞很快就成為了僅有的娛樂專案。每當shoe,樂飄飄就會坐在一塊大青石上,認真欣賞,一來二去的,倒聽出點門道來。大吉大利的歌舞,可能是心理攻擊和防禦,能影響人的心情。為此她靈機一動,開始考慮以後在戰鬥中怎麼和她的兩只靈寵配合。
那塊大青石是天然整齊的長方形,樂飄飄每過一天,就在青石上刻下一條痕跡。她在計算和等待,希望這五十年快點過去。
她唯一的工作就只有洗衣服了,但考慮到在谷中要被困五十年,她的匣子裡倒是裝了不少衣服,可百裡布的儲物袋中只有兩套換洗的,若穿和洗得太勤快,說不定不等出谷,大秦的太子殿下就得光不出溜了,所以他盡量少穿,也盡量少洗。
山谷中不知是什麼時空構造,反正四季如春,穿少點也不會冷,有時,百裡布就穿一條褲子、赤著腳,上衣是直領的短馬甲,看起來像後世的山民,很有野性美。他是風雷雙系變異靈根,可他修行的方法和時間很特異,總是站在月色下的水潭之中,垂著頭,一手指心,一手指水,凝立著一動不動,有如水中雕像。
樂飄飄有一次無意中看到,見他沐浴在月光下,水齊腰深,剛好在肚臍附近,水波調皮的上下下,好像妖嬈的小手。他上身赤裸,全身似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光,身上的肌肉賁起,不誇張,但塊磊分明清晰,肌膚在月色下閃著蜜色的光澤,似乎每一個毛孔都充滿著矯健的力量……這一刻,他有如遠古的神祗,俊美無方,全世界都為他淪陷。
造孽啊,長這麼完美漂亮,就是引人犯罪的。人都說紅顏禍國,其實藍顏也會。
從那天開始,樂飄飄絕不在那個時辰出草廬,怕無意中看到,心生罪惡,只念上十幾、二十遍清心咒,然後開始自己的修煉。之前她很怕百裡布會閉枯關,一坐就是五十年。這在修仙界是常事,對修行也有好處,可他卻並沒有那麼做。
她心裡鬆口氣,覺得他也許是瞭解她的心意。於是嘴上沒說明,卻有實際行動。因為,雖然山谷中絕對安全,但只有他清醒,她才會感覺舒服些,不然她就特別孤單似的。盡管,其實兩人之間的交流非常非常少,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少。
好像,他是故意不理她,跟她劃清界限。
想想也不難理解,孤男寡女,要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共處五十年,若雙雙閉關就算了,偏偏天天面對著,某男為了省衣服還經常著裝清涼,所以……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