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天只得還是搖頭,神情尷尬。
“不當面陳情的話,事情就沒辦法挽回。燕大人,求您想個辦法吧?”是難為燕北天,可她實在也沒別的招兒了。
“飄飄姑娘,你可曾想過,就算見到了太子,他也未必通融。”燕北天想了想說,“太子殿下性情剛毅,決定的事,就算是皇上勸他,也未必肯改變主意的。”
不如說是剛愎吧!剛毅?說得好聽!樂飄飄腹誹著,可又不敢表露不滿,只正色道,“民女知道事情難辦,但若連努力一下也不肯,不是更沒有活路了嗎?不然這樣,要燕大人擔個風險,把我偷帶入太子東宮,就算民女撞駕,也要見太子殿下一面的。”這樣做非常莽撞,但她若不冒這個險,全村人早晚是個死。零敲碎打的,不如直接來個痛快。
燕北天吃了一驚,只覺得這個想法太過大膽,但見樂飄飄的神色鎮定,不似做假也不似沖動,想了想道,“這個風險,我是擔得的,因為我知道你並非要傷害太子殿下。只是,你確定要這麼做嗎?若太子殿下惱怒起來,我怕救不了你。”
“多謝燕大人成全。”樂飄飄深施一禮。
這舉動表明了她態度的堅決,畢竟是她的眼睛吃了太子殿下的冰激淩,沒道理她不承擔後果、而讓村裡人受她的牽連。再說她已經上過斷頭臺了,還連穿過兩次,算是死過三回了。雖然還是怕,卻可以非坦然的面對。
“好吧,只不知鬼車願不願意馱你飛。”燕北天道,“若靠走的,只怕晌午時沒辦法到達太子的東宮,那就一切來不及了。下午,太子就會頒下太子令。”
樂飄飄看向鬼車。
這家夥長得很兇,氣質殘暴,體型巨大,任誰看著都有幾分害怕。可奇怪的是,樂飄飄雖然沒有和禽類相處的經驗,小時候還讓一隻公雞追出過半條街,卻一點不怵鬼車。
她走上去,摸摸它翅膀上的羽毛,好奇地問,“它有眼疾嗎?為什麼白天總要蒙著它的眼睛,好可憐哪。”
燕北天很驚訝。
這個姑娘,真是與眾不同哪!鬼車的性格特別易怒,就連日夜照顧它的靈寵僕人都它咬傷過無數次,還有為此到致殘的,可當樂飄飄那隻白生生的小手撫在鬼車身上時,鬼車只是不滿的哼哼了幾聲,卻沒有傷人,更沒有躲開,實在太令人感到意外了!
“它的眼睛直對日照時會出血。”他壓下心中的驚疑,回答,“民間傳說,鬼車眼睛裡的血滴在哪片地上,就會給這片土地帶來兇兆和不吉。”
“誰這麼討厭,傳這種沒有根據的話。”樂飄飄一向喜歡小動物,因而不滿地道,“我們車車可能只是眼睛生病,和吉祥不吉祥有什麼關系?若天下大事,憑這個就能斷定,還要朝政做什麼用呢?”說著,抱住了鬼車的脖子。
車……車車?燕北天持續驚訝,而且越來越驚。因為,鬼車的鳥頭居然就勢伏在樂飄飄的肩上了,雖然差點把這才十六歲,個子不矮,但體型有些偏瘦的姑娘壓趴下,但那撒嬌的姿態……真的是鬼車嗎?太子殿下說過,鬼車是戰士、是夥伴,不是寵物,可現在,它是不是個寵物很明顯。
既然這樣,同騎鬼車是沒問題的。
於是在晌午前後,兩人順利的來到了太子東宮。有燕北天帶著,伏在鬼車的背上,也沒人發現她。
“你在這兒等著。”燕北天把樂飄飄安置在書房側面的小花園,“太子殿下從皇上那裡回來後,必定要來書房處理些公務的,到時候聽我暗示,你就出來面見太子。可能……會受些雷霆之怒,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被砍頭的。”
說著,燕北天寬厚的笑笑。那溫柔平和的神色,令實話,她不喜歡古代,更不喜歡這個異時空暴秦,但如果位極人臣的大官都像燕北天一樣,大秦不會太差勁兒的。
“大恩不言謝,燕大人的心意,飄飄代全村的人領了。”她大大方方地說。
這時候如果還婆婆媽媽,就顯得太矯情了。燕北天是太子近臣,卻還肯伸出援手,這樣的人還能貪圖他們這些平民什麼呢?只有她把這恩義記在心裡,反正日子還長。
而燕北天正是喜歡她這種大方爽朗的態度,雖然是個女子,卻有男兒氣概。當時特別注意到她,不就是因為她和普通姑娘不同嗎?別說村姑了,就算皇室貴女,大家閨秀也有所不及。
他也不再多說,點了點頭,拉著鬼車就走。
鬼車還似乎有點捨不得似的,啾啾的叫了幾聲,一步三回頭,搞得樂飄飄心軟。別看鬼車體型大,其實還是幼鳥期,羽毛摸起來都不太硬的。倒不像她的大利,年紀五百掛零,還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她百無聊賴的站在花樹的陰影中,思考要怎麼和百裡布交流,最後制訂了厚著臉皮,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死氣白賴,也要把皇莊續租的策略。然後,開始觀察起太子東宮裡。
百裡布的住處,名字很奇怪,叫離恨宮。她之前聽過離恨天,沒想到有人以此來命名全大秦最尊貴的年輕男子的宮殿。也不知當初取名之人是有巨大的傷心傷懷事,還是就為了風雅強裝明媚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