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還願意叫您一聲母親,是因為我還念著往日的情分,等我被侯爺逐出家門,到時我只能叫你一聲陳夫人了。”
“所以您也別提讓我難做之事。當初我娘與妹妹差點死在侯府,如今您上下嘴唇一碰,便讓我陳良乖乖聽話,您覺得是不是強人所難?”
聽聞此話,錢氏指尖無意識地摩擦袖口,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一時之間竟然佇立當場,久久不發一言,她雙眸無神的看著眼前陳良,心緒難平。
從小便頑劣不堪的陳良,長大了,對方憑藉自身能力,毫無外力相助,便被聖上升為錦衣衛百戶,還屢破大案,拯救無辜百姓,成為了洛陽城居民口中的英雄豪傑。
且對方說話有理有據,自己竟然找不到半點理由去反駁。
終究是陳家做的太過,太急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有什麼辦法。
想到這裡,錢氏放棄勸說的打算,柔聲說道:“良兒,我自是看著你長大,不管你未來如何打算,我終究希望你還能叫我一聲母親。”
錢氏話罷,步履急切轉身離開,衣襬帶動風聲簌簌作響,似乎一刻也不想再此地多待。
“良兒,我等是不是做的太過?”花廳後室,陳沁春攙扶趙氏走出,兩人秀眉緊蹙,臉上再無搬入新房的喜悅,滿是愁苦之色。
陳良入神地望著腳步急促,快速消失在視野盡頭的錢氏,沒有回答。
侯府前廳,宣旨太監李公公,已經從清晨坐到了晌午,他已經連喝三壺茶,連茅廁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從京城千里迢迢跑到洛陽公幹,李公公本就心煩,如今又碰到侯府這般磨磨蹭蹭的做事,火氣頓時就上來了。
“侯爺,若不是看在您祖上為國盡忠的份上,我早就回京城,告你個對聖上不敬的罪名。”
“你說說,聖旨是給您,陳良和錢氏的旨意,領旨的人不在,你讓我如何交差?”
陳青山額頭止住不住的冒汗,他知道拖延不是辦法,正要向對方求饒,再寬限幾個時辰,突然看到錢氏步履匆匆從前門走出,頓時大喜。
“來了,來了!”
陳青山急忙起身,上前迎接,可看到錢氏身後空無一人,臉色瞬間垮下來,慌張說道:“沒請到?”
錢氏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說道:“妾身盡力了,我看侯爺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休想!”陳侯爺聽聞此話,一掌拍在紫檀案几上,震得茶盞叮噹亂跳,高聲喝道:“讓我跟那個逆子求情,門都沒有。”
“侯爺,陳良和趙氏為何還不前來?香案,黃紙都已備好了,莫要再讓我等待。”
身後李公公公鴨嗓似的聲音如一盆冷水,從陳青山頭頂傾盆而下,他只感覺如臥冰窟,瞬間冷靜下來,長嘆一口氣:“唉,我去,我去!”
陳青山領著隨從,揚鞭疾馳,馬蹄裹著侯府門前凋落的花瓣,瞬息之間,便來到天通苑。
翻身下馬,抬首便看到,雄壯偉岸,氣勢一點不輸侯府的大門匾額上書有天通苑三字,不由冷哼一聲:“好大的口氣,這天通苑!”
未等胡金生躬身通傳,他已掀袍跨入中庭,裙袍下襬掃過青石縫中雜草,步履輕快來到花廳,抬首看到陳良消瘦挺拔的身姿正佇立於庭前。
“陳良,你與你娘趕緊跟我回去,陛下聖旨,你們趕緊隨我去接旨。”陳青山進入前廳,臉色鐵青,態度冰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