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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婉被看的有些不自然,終於抬眼看向少年,立即渾身震動。只見少年十來歲模樣,星眸朗目,眉漆如墨,鼻樑挺直,唇角微撇,似笑非笑,烏發似瀑,木簪輕挽,說不出的瀟灑與邪氣,那熟悉的氣息像極了前世的四師兄,雖然眼前的少年不如四師兄聖潔,不如四師兄親切,但是那眉角的神色與玩世不恭卻是那樣的神似。
也許清婉痴呆的神情取悅了眼前的少年,少年低聲笑了出來,那笑聲清脆低沉,朱唇輕啟:“楊清婉是麼?有意思。我是皇甫清風。”
“哦,你好,以後請多指教。”清婉回過神,暗自惱自己沒出息,然後右手撫摸了一下衣角,那裡是蝶戀花的解藥,少年憑空長了一副好相貌,只是心腸太過冷硬,談笑間卻對同袍下毒,還是這麼不常見的毒,看來是個蛇蠍美人,難怪無人敢與他同桌而食。
皇甫清風看著清婉懊惱的表情,再次輕笑,這聲笑比起剛才的笑多了幾分親切,幾分感情,不再那麼空洞,那麼疏離冷漠。
清婉無奈再次觸碰系在腰間的香囊,那是摒除影響心神的香料,這人有完沒完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於是,她眉角忽然彎彎,笑容甜美的看向皇甫清風:“皇甫兄,可喜歡這飯菜?”
皇甫清風突然身子微頓,隨即恢複,再次低笑:“不錯,有意思。這飯菜營養豐富,清淡爽口,尚可。楊妹子,可是喜歡?”
清婉頭腦微沉,心中也隨即沉了下去,這是,這居然是詛咒影刺,不僅僅是詛咒,竟然還夾雜了些許悲酥之毒。
清婉穩住心神,心念一動,軒轅淩風送自己的詛咒靈符就到了手中,她在寬大的衣袖下撕裂靈符,然後用衣袖的邊角輕擦額頭,隨即再次開口:“軍營的飯菜搭配合理,色彩鮮豔,很是不錯。”
皇甫清風瞳孔微縮,這次真的詫異起來,認真打量清婉片刻,然後真心笑起來:“楊妹子莫怪,這是我們皇甫家的待客之道,凡是客人過了三關,便是我們皇甫家的朋友。小子不才,現居赤玄甲第二隊隊長一職,以後楊妹子便是我皇甫清風的親妹子,有事吩咐一聲便是,若妹子願意,我們第二隊永遠為妹子敞開大門。”
清婉雖然略微不解,不過面對對方的好意,也不推辭:“好,小妹可記住皇甫兄的話了,將來若小妹在第一隊實在混不下去就投奔皇甫兄去。”
“好,想不到妹子也是爽快之人,很和我的胃口。”皇甫清風說到此,突然手邊多了一個酒壺與兩個酒杯,二話不說,就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清婉,一杯自己舉起道:“我們皇甫家的規矩,一旦碰到與自己的情投意合之人,就相互敬一杯酒,妹子請。”說完,他仰頭一飲而盡。
清婉自然也隨之一飲而盡。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只是在一邊的沙宣眉頭輕皺,剛才發生的太快,他沒來得及阻止,清婉就喝完了酒。現在不得不站起身走到清婉身邊,提醒道:“楊清婉,赤玄甲軍規第十四條,軍中不得飲酒聚賭,剛才你不知情,責任在我,現在你必須遵守軍規。”說完此話,沙宣轉頭對皇甫清風說道:“皇甫清風,你是第二隊的隊長,更應以身作則,怎能引誘同袍違背軍規。”
聽到沙宣的話,皇甫清風再次恢複其似笑非笑的神情,嘴角微撇,眼睛斜視,笑道:“沙宣,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的事你不必操心,至於軍規,不就二十軍棍,我領就是。”然後對清婉道:“妹子,對不住了,一時高興,倒把這忘了,日後出了軍營,咱們再把酒言歡,到時一定不醉不歸。”
清婉則是起身,躬身向沙宣一禮,道:“多謝隊長提醒,清婉以後一定注意。”然後轉身向皇甫清風同樣一禮,道:“小妹謹遵皇甫兄吩咐,他日定與皇甫兄一醉方休。”
沙宣臉色稍緩,對清婉點點頭,然後離去。
皇甫清風依舊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清婉一眼,然後低頭用餐。
大廳再次秩序井然,只剩下三五成群的少年相互低音交談的聲音。
清婉走出食堂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本來想回房休息,只是被四周同袍的行動吸引了目光,她攔住正要走的沙宣問道:“隊長,發生了什麼事?同袍們怎麼往那邊聚集?”
沙宣奇怪的看了眼清婉,確認清婉真的不明所以,才緩緩解釋道:“剛才皇甫清風軍中飲酒,理應受罰,那是刑堂方向,同袍們去觀刑。”
“啊?竟是這樣?”清婉有些錯愕,這才意識到自己在軍營,而且是古代軍營,不必像前世那樣只要被罰禁閉即可。突然想到自己剛才也同樣飲酒了,那——,趕緊問道:“隊長,剛才我也飲酒了,是否也同樣受罰?”
“不用,剛才責任在我,受罰的自然是我。不過凡是軍中行刑,所有同袍必須同時觀刑。你也一起來吧。”
“可是喝酒的明明是我——”
“不必多言,這是軍規。”沙宣打斷清婉的話,轉身向刑堂走去,清婉只得跟上。
赤玄甲刑堂,所有士兵按次序站定。
皇甫清風靜靜走到刑堂門前,然後跪下,脊背挺直,左右站了兩個手持軍棍的軍士。一名執法軍士宣讀其過錯,然後命令列刑。兩名執行軍士立即一五一十的向皇甫清風的脊背揮動軍棍,皇甫清風依舊似笑非笑,只是嘴唇緊緊抿著,眉頭也微微皺起,然後再次抹平。整個過程四下安靜肅穆,只有棍棒敲擊聲與執法軍士的報數聲。
行刑完畢,皇甫清風緩緩站起身,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然後沙宣走到前面,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刑法,只是其表情嚴肅,雙手緊握。
沙宣刑畢,也緩慢的站直身子,然後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