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雲……”
“嗯?”
“我好怕,怕你知道一切,我們再也沒有這樣寧靜的日子!”
“可我寧願在清醒裡痛苦,也不願在糊塗裡相愛!”
古諺的手微微的鬆了,然後又慢慢收緊,曉雲覺得手臂有些微痛,可是心卻有些麻木的清醒,很久了,只聽得到外面的蟲鳴,屋子裡安靜的如同另一個世界。
而他們正是在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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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伊紗坐在石桌前,手裡的絹布已經被她揉的紛亂,手裡的炭筆卻一點也沒動過,第一次覺得自己會這麼的糾結心煩,翎兒姐姐,此刻會在做什麼呢?一定被一大家子圍著,過著和和睦睦熱熱鬧鬧的生活,還會想起在遙遠的大漠,還有她這麼一個小妹妹嗎?她收到信,再來看她一看嗎?
她從身邊的箱子裡取出一隻木盒,輕輕開啟,看著裡面一支潔白的玉簪子,眼中隱隱有淚光閃過,看了一會兒,緩緩合上,深吸一口氣,拿起炭筆,寫下一行行幼稚的漢字。
“姐姐……匆匆一別,已是數月。沒想到,這數月來我經歷的事竟比前十幾年加起來的還多,姐姐一定想不到,我做了那麼多的傻事,比你看到的還要多得多,這些我都不敢在信裡告訴你,知道你一定會罵我的!可也許我真的是累了,以往單調的生活裡我以為我做的事是再輕松正常不過的,可是偏偏遇上了一人,一切都全然改變了,因為他我才猛然覺察我身上的擔子有多重,可偏偏這些事都不能兩全,今夜我去了一個地方,以前哈孜說我要是有一天明白我到底是誰時,就可以去那裡看看,會知道以後的路我該怎麼走,我想我今夜是懂了。卻不緊緊是因為鐵大哥,而是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後,我也要是這樣的選擇,你笑我傻也好,笑我笨也好,我就是這樣決定了,別問我為什,麼即使見面了,也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我只想再見你一面。——阿伊紗。
快速摺好絲絹,卻不敢再看上一眼,匆匆放進了袖中,起身放好了簪子,一切的一切都過的好像夢境。
洞外的笛聲奪魂攝魄,明知是個溫柔的陷阱,明知是個致命的,卻偏偏忍不住要邁步走過去,不管前面是不是個陷阱,她都甘願走上前去。
今夜已經是第五夜了,這樣的笛聲已經出現了第五次了,每夜每夜,她都忍受著內心的煎熬,她的痛苦不下於他,就像以往他的笛聲,沒有絲毫的改變。彷彿她還在月下起舞,而他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坐在高高的土坡上,對月吹笛,雖然是歡快的曲調,卻仍覺得含著淡淡的憂傷。
衣,還是雪白的那件,那是她最好的一件衣衫,也是身為洞xue主人唯一一件傳承的東西,當然,還有血脈,那才是永生都不能分割的東西。
她的身影出現在月色之下,全身的素白竟讓人一時察覺不了,而他的眼神也恰好沒有看向她,只看著天空溶溶月色吹笛,他的情他要訴說的話彷彿是說給月色聽,說給這裡的山川荒漠聽。
他從高處飛馳而下,停在她的身邊,眼神凝視著她,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塞上之約,從未忘卻!”
阿伊紗沒有看他,這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不再被他的目光所惑,而是心裡有自己的決定,可是當他拉住她的手,呼吸淡淡的掃在她耳邊時,才覺得自己的防線是那麼低。
“最後一次了!”他說,話語裡有淡淡的哀傷,“我會帶你離開樓蘭的!我想要那個東西!”
果然……她的心有些抽痛,本來以為自己不會為這件事而傷心,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忽視,也是第一次冷冷的跟他說話:“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
他的眼睛漆黑,反射著夜晚星星的光芒,讓人看不真切眼裡的情緒,可她知道一定是冷冷光芒看著她,偶爾的柔情她也覺得像是做夢一般恍惚。
“幫我……”
他只有那麼簡單的兩個字,似乎也只能說那麼簡單的兩個字。
她靜靜的看著他,在滿天星鬥下,在微冷的夜風中,就如初相識一般,朦朧的感覺,彼此認識不深,良久,她輕輕的點頭,恍惚的笑道:“我想跳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