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周飛揚禮貌地作了一個揖,小妹妹這三個字他是怎麼也叫不出來的,還是以姑娘稱呼,“謝謝姑娘,救了我娘子,這點謝禮也太輕了,在下願意將所有家産的一半送與姑娘!”
小妹妹更慌了,她手也搖頭也搖,最後我真擔心這麼漂亮一個美人變成一個撥浪鼓,好在她還想得到說話,“不,我可不能接受,就算姐姐你們給了我那些東西我也沒地方使,況且這只是一件小事,你們不必一直記著。”
“飛揚跋扈”的商人頭腦又開始飛速運轉,伸手從腰間取下一塊金牌,“這是我們周家圖輝,這幾個月我已與這裡的珠寶絲綢客商都打好了關系,我周飛揚的薄面他們還是要給的,以後我們走了,你有什麼麻煩可以去找他們,要是需要我們幫忙的,也可以去周記商鋪找掌櫃的,他會捎信通知我們!”
小妹妹正想拒絕,周飛揚又命小喜拿來了一個盒子,裡面是一根通體潔白的白蓮花簪子,素來不用發簪也不知如何綰發的小妹妹一見之下很驚奇,眼眸中露出喜悅之情。
自從皇上這裡指漢武帝)派遣張騫出使西域而歸,人們才漸漸熟悉了這個地方,開始有些商貿來往,但樓蘭乃西域小國,一直屈服於北方匈奴的淫威之下,後來更是劫殺來往漢使,皇上大怒,派遣從票侯趙破奴率兵數萬攻打樓蘭,趙破奴又任命多次被樓蘭追殺、攔截的王恢為先鋒,率領七百人攻破了樓蘭,俘虜了樓蘭國王,樓蘭最終降服於大漢,誰知北方匈奴聽到訊息突然出兵攻打樓蘭,樓蘭兵弱不敵,在兩方脅迫之下,只好兩面稱臣,更分別派遣了王子入質大漢和匈奴。
如此情況下,漢商才得以通行於西域,淩翎也馬不停蹄地趕往西域,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西域的風光,此時能出玉門關的商人也需透過層層審查拿到通牒文書,可“飛揚跋扈”就是那麼有本事,這些事情根本難不倒他。
如此一想,對“飛揚跋扈”的崇拜又更進一步了。
漢人物品進入樓蘭不久,想必小妹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精美的簪子吧,我見到她的目光就知道她很喜歡,我都能看出來,“飛揚跋扈”肯定早就看出來了,他將牌子一併放進木盒裡,塞到了小妹妹手中,小妹妹有些楞然。
我忙搶在她說話之前握住她的手:“當時姐姐送給你的見面禮,你可不要拒絕,那樣姐姐可傷心了!”
小妹妹眼睛晶亮,欣喜地將木盒捧在心口,“謝謝姐姐,我一定將它和鐵大哥為我畫的畫像放在一起!”
我朝“飛揚跋扈”眨眨眼,拉過她的手往客棧的樓梯走去,“傻丫頭,這個簪子是用來束發,用來裝扮的,不是用來收在櫃子裡蒙灰的!”
一直跟在“飛揚跋扈”身邊的小喜很機靈,立馬帶我們去了“飛揚跋扈”的房間,我將小妹妹按在梳妝臺前,伸手見她高高的氈帽取下,一頭又柔又順的長發順勢展開來,她的頭發不是純正的黑色,在陽光之下泛著褐色的光芒。
我將她的頭發輕攏向耳後,仔細挽的挽著一個漂亮的發髻,最後用白玉簪子簪住,一綹兒長發從髻中分出直垂到腰際,我拿著梳子慢慢地順著這一綹兒長發,小妹妹瞧著我鏡中的手愣愣出神,忽然問道:“姐姐,鐵大哥說漢人女子出嫁前母親都要為她梳頭發,說這是祝福,就像是你這樣梳的嗎?”
我只道是小妹妹對漢人的風俗好奇,隨口答道:“是啊,也有讓最身邊最有福氣的老奶奶梳,說是可以將福氣帶給新娘子!”
“姐姐,你出嫁前也是這樣的嗎?”
出嫁這麼久,我還清晰地記得那一晚我的激動與嬌羞,想起來現在心裡也是甜甜的,點了點頭,鏡子裡小妹妹的臉驀地紅了,不知想到了什麼,卻突然說道:“翎姐姐也是個有福氣的人!”
我矜持地笑了笑,心裡默唸:“那是當然!”很久之後看這段,真的要罵自己是白痴,小妹妹的意思還不明顯嗎,只是想不到最後我們竟然是以那樣的方式再見……)
我透過鏡子看她,真美,除了服飾不對,真像是我們漢人的美女,白玉簪子很長,橫在耳後,兩端稍稍露出頭來,與她皓白的膚色交相輝映。
“真好看!”我瞧著鏡子中的她,又一次忍不住贊嘆。
小妹妹的臉泛起粉色,仔細瞧著鏡子中的自己,又不時用手摸摸耳後的簪子和發髻,“這就是漢人的發髻?你說鐵大哥會喜歡嗎?”
我鎮定了下心神,徐徐道:“是男人都會喜歡的!”
小妹妹站起身子就往外走,“那我趕快買好東西回去!”竟然連面巾都忘了遮,她這樣子豔光四射的出去,豈不是要引起混亂!
在我伸手去拉她的同時,她猛地站住身子,懊惱地轉過頭,我正要譏誚她為了見情郎什麼都不顧了,卻將她臉色陡然間變得凝重,好像自己犯了大錯一般,直直地走向梳妝臺拿起面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