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薇薇不服氣地笑道:“林伯伯……看來有曉雲這個大美女在你面前,我這個醜丫頭就要靠邊站了!”
林泉德呵呵笑了幾聲,隨手翻看著桌上了檔案,“唔……曉雲,聽薇薇提過一些你的夢,但我還想再聽你親口完整地說一次你的夢境,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潘曉雲點了點頭,手交叉著放在腿上,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不僅在夢中時她感覺極度的害怕,即使是偶爾回想,她也會害怕莫名。
林泉德其實到了一杯水放在潘曉雲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急,慢慢說,最好讓自己放鬆下來!”
潘曉雲喝了一口水,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從我有確切的記憶起已經比較晚了,大概是……四、五歲左右吧!那時應該就有那個夢的存在了,因為我聽我奶奶說,我小時候起床時經常含糊不清地告訴她我很害怕很難受,而我對這件事也有些依稀的印象。然後漸漸大了,對於做的夢印象也越來越深了,我發現有一個夢我是常做的,而且每次醒來都是無比清晰的記得,很早以前是一年一次,後面變成半年一次、三個月一次,到近幾年已經是每月一次了,每次到了那一天我甚至都不敢睡覺。前些日子,就在我跟著學校去敦煌之前越發頻繁了,而且毫無規律,我根本不知道哪一天晚上會做那個噩夢,可是從敦煌回來很久都沒做過那個夢,我已經它再也不會來了,可是……最近它又來了,那種……那種窒息般的痛苦……”
“曉雲……你沒事吧?”裴微微握住了她的手,柔聲問道。
林泉德沒有立即逼迫她說下去,只是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面,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細微表情和動作,見她情緒緩和了一些,才道:“是個什麼樣的夢呢?”
“每次夢的一開頭,我都能聽見一種悽厲的風聲,是我從未聽過的……然後就是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叫我的名字,不,那不是我的名字,是另一個人的名字,可是……可是在夢裡我覺得那就是我的名字,我知道她在叫我,於是我很想睜開眼睛去看那是誰,可就是怎麼也不能睜開眼睛,身子也無法動彈,我覺得……我是在一個……一個……”潘曉雲緊皺著眉頭,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表明了她此時的害怕和痛苦。
“你是在什麼地方?”林泉德適時地引導她說下去。
“不,不是地方,是一個……一個棺材裡,對!一定是棺材!”她的瞳孔緊收,以一種駭人的神態盯住林泉德。
“棺材?曉雲,你說你並不能睜開眼睛確切地看到你身處何地,所以……你並不知道夢裡的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我就是知道!”她的聲音大了起來,激動地說道,“你不要問我為什麼會知道,因為我自己也不清楚,可我就是知道是棺材!”
林泉德為了平複她的情緒,忙道:“好好,我們就先把那裡確定為棺材,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棺材裡?”
潘曉雲皺著眉頭,想是洩了氣的皮球,緩緩搖頭,“不知道!”
林泉德搖頭輕笑一下,在紙上匆匆寫上幾個字,“有人在叫你,然後你發現你躺在棺材裡,那接下來又發生了些什麼事?那個女人的聲音對你說了些什麼嗎?”
“嗯!她說我很傻,比她更傻,她是來嘲笑我的……然後她說有一個人騙了我……每當我聽到這裡時候,心就像被刀子割一樣,很難受很難受……比躺在棺材裡感受窒息的恐怖更讓人難受……”
潘曉雲雙手捂住臉,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劇烈的顫抖,裴薇薇靠過去,扶住她的身子,向林泉德使了使眼色。
林泉德會意地點頭,等著潘曉雲自己恢複過來。
裴薇薇輕柔地拍著她的背,柔聲道:“曉雲,別害怕,現在是大白天呢,沒有那個噩夢,不是還有我們在你身邊嗎?”
潘曉雲緩緩抬起頭,看向裴薇薇,眼神卻很空洞迷茫,連裴薇薇心中都急跳了一下。好半響,她才靠向了椅背,全身無力,精神渙散。
看著潘曉雲的神態,林泉德心中已有計較,他盡量以一種平和的口吻問道:“曉雲,聽薇薇說,你的父母是出車禍去世的,當時你是和你的父母在一起的,但是你很幸運的撿回了一條命,你能告訴我當時的具體情況嗎?曉雲,你要知道我不是故意讓你想起一些不開心的事,但這很可能會是你一直做這種噩夢的根源,我們是不是不應該放棄任何可能性呢?”
潘曉雲看了林泉德半天,彷彿才領會了他的話,點頭道:“那是在我四歲的時候,我和父母一起坐火車從母親的老家回來,哪知道火車在半路翻軌了,是……是父母雙雙將我護在身下……我才得以死裡逃生……他們……他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裴薇薇摟過她的肩,輕輕拍著,而她眼裡的淚已經控制不住地顆顆滴落,很快低低的啜泣變成了撕心裂肺的慟哭,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忘記了傷痛,卻原來無論什麼時候提起,心裡的悲痛都有沒一絲減少。
人在傷心的時候總是需要自己慢慢沉靜下來的,就如她此時的哭聲,已經幾不可聞,然而,臉上的淚痕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