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曖昧不清的笑語,要他先帶今晚的主角——我,先行離開,去做我們愛做的事。
聽後,文鈞冶會意似的笑,我的胃中卻在翻江倒海。
電梯裡他問我話,我不回答。許是知道事有變故,文鈞冶不再多言。
來到戶外,低頭看錶,不知不覺已經八點多,他一直走在我身後。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先送你回家。”
我不語,靜靜觀察他的表情,難道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呵,我怎麼忘了,他是一個真正的演員啊,不會演戲豈不辜負了他的這份職業?
電臺的音樂躁動不堪,文鈞冶抬手關上。
“找個地方停車。”望著視窗,繼續不看他,我冷下聲命令。
最痛苦的事莫過於面對自己被人耍的事實。
可能是為了緩解當下的痛苦,我毫不吝惜讓我的十根手指頭互相蹂躪:“生日會的目的不單純對嗎?”
“此話怎講啊?”
無辜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只覺得惡心。
我轉過臉,直視他的眼睛。“你一直接近我,真的是還喜歡我?”
“當然。”文鈞冶堅定地回視,“要不然,我為什麼做這些事?”
心裡好似被狂風驟雨肆虐過,空留一片荒蕪。“為了找一個替死鬼,擋箭牌。”我強撐著無力的身體,將柏邵言的話原封不動送給他。
天臺上,柏邵言在我臨走前終於捨得把文鈞冶和顏夕的複合緋聞吐出來。
顏夕也是星象的簽約模特,和文鈞冶是曾以情侶的身份一同出道,僅過去大半年,顏夕的名氣很快蓋過文鈞冶,兩人因為這樣分道揚鑣,後來經媒體鍥而不捨地挖掘,顏夕在剛剛出道的時候就拴上了一個身家過億地産大亨,文鈞冶早帶上綠帽子而不自知,就在我和文鈞冶相遇之前,顏夕和文鈞冶被一家週刊拍到從酒店出來的照片,之後兩人複合的緋聞鋪天蓋地席捲大小娛樂週刊的頭版頭條。
然而,娛樂資訊嚴重匱乏的我對文鈞冶的緋聞從未留意,回憶起來,最近一次聽到文鈞冶的訊息是房展會江遇涼和付琳琳的討論,我當時只顧著感慨並沒有認真聽全。
文鈞冶的臉色隨即暗沉,像蒙了一層薄薄的灰。
“怎麼不說話了?不理直氣壯了?”所謂的生日會其實是一場一石二鳥的局。
“穆瞳……”
我惡狠狠打斷。“別再叫我。做替死鬼這點,我認了,誰讓我這麼笨相信你。其實你找誰幫忙不行呢,為什麼非要騙我入圈套,替你平息緋聞?”
“我說我喜歡你,是真的。”文鈞冶搶白狡辯,口氣異常篤定,“我知道你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你也喜歡我對不對,不然你不會這麼生氣,現在公開身份也沒什麼,以後我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入公共場合,這樣不好嗎?”
我嚴重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裝傻,還是他認為我是傻瓜,質問:“文鈞冶!我到底哪裡表現的讓你誤會?”深呼吸,喚回被怒火焚燒的理智,沉聲向他挑明,“對不起,也許你的粉絲成千上萬,就像小時候的你,所有人都喜歡你,愛你,但並代表我就是其中的一員……請你下次做決定利用別人之前,先考慮好那個人的感受。”
我向來不是振振有詞、長篇大論的人,說到這裡,意思表達清楚就足夠,無需多做言語。
開啟車門,車窗上映出他黯淡無光的眸子,扔下句:“沒必要再聯絡了。”頭也不回準備下車。
文鈞冶在身後懨懨叫住我:“穆瞳,我以為過去十年,你的心會融化一點,沒想到還是和從前一樣那麼的——硬。”把後座的玩具熊拽出來,放在副駕駛座,“這份禮物是我真心一直想送給你的,請你收下。”
我回頭瞟眼那隻裹在儲存袋裡的玩具熊,當他提及小時候的事,不可否認內心有一刻變得柔軟,但現在那塌陷的地方已經恢複原位。
“如果還是圈套,我不會收。”
“不是。”他無奈地搖著低垂的頭,摩挲儲存袋下的玩具熊,“我其實並也不想逼你,只不過,人在圈中,身不由己。還有,別怪你的朋友,我聽她說你最近總是滿臉期待的在等一個人的電話,我設想甚至……肯定那個人是我,所以才讓她配合我。不過,好像都搞錯了。”
空氣靜默很久,我把熊抱進懷裡,沒再看他,轉身疾走,這算相信他,原諒他了嗎。
腳步慢下來時,發現自己走進一個不知名的寬闊廣場,黑暗將整個城市吞沒,我白天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何況夜晚,放棄獨自的尋家之路,把東西都放到長椅上,靠著那隻身形龐大的熊休息一會兒,腦中盤算,等在這裡歇夠了找個方便的地方打車回家。
如果不是手機鈴聲,我想我真的有可能像流浪漢一樣以天為被地為廬的酣然大睡。
迷糊著接起來。“喂?”
“你在哪兒?”
“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又……迷路了?”
這話聽起來煞是耳熟,我使勁睜了睜眼,喉中幹澀不已,輕咳一聲,不耐煩地嗔嚷:“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