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茫茫白雪和踏雪的聲音,在很久以後,都存在陸小酒的夢境裡,遠處平房昏暗的燈光,如刀刮骨的寒風中,她一個人在雪地裡,走很長很長的路……
葬禮定在兩天之後,十二月二十七日上午,按當地習俗,丈夫去世,妻子是不參加葬禮的,其實,也是怕最親的人離去,家裡人精神受不了,就這麼約定俗成的規矩。
那天謝一蓉在家裡,去殯儀館參加葬禮的人很多,多數都是陸青雲生前已退休的同事、戰友,還有機關的很多領導,而陸小酒家的親戚,因為年底忙,亦或離得太遠,很多年聯絡甚少等各種原因都未趕來。
按司儀主持的,陸小酒披麻戴孝,做好了每一環節。
因天氣異常寒冷,在外面站久了,常人凍得無法忍受,司儀讓客人們從殯儀館出來就直奔酒店去了。
而陸小酒、郝非去了郊外河西敬老院,將骨灰盒安放於此。
看護員讓陸小酒選骨灰盒擺放的位置,一層一層格子,中間很多都擺滿了,最上層和最下一層還有空位。
郝非問起:“放哪裡?”
陸小酒微微失神,恍然說:“爸生前太辛苦了!咱就放最下面一層吧!”
郝非沒再多說,隨後他們又拿著靈位,在外面燒了很多紙火。
火光明明滅滅,郝非將紙錢放上去,對著火光輕聲說:“我會好好照顧小酒,爸,您放心吧……”
陸小酒聽著,看著,痴痴傻傻,不說一句。
隨後在飯桌上,郝非挑起了大梁,他和謝一蓉與客人交談,禮數十分周全,眾人紛紛點頭。
散席後,眾人多數散去了,還有許多客人去陸小酒家裡陪坐了許久。
謝一蓉說起陸青雲的事,短短一月時間,自進醫院就再沒離開過,這病有多遭罪無以言表,到最後幾乎話不能完整,有人忙說:“快兌些糖水來……”也有人將那初元補品擰開,急忙讓謝一蓉喝下去。
陸小酒眼中含淚,越發的沉默……
夜裡,郝非讓陸小酒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覺,他沒有踏實睡過,偶爾醒來去撫陸小酒的臉頰,幾乎每次都有冰冰冷冷的水跡。
有時候醒來會發現陸小酒不在身邊,而起身四處找時,就會看見她蹲在陽臺上,煢然蜷縮成一團的身影。
那小小聲低低的哀鳴,幾乎糾扯到郝非的心裡,他寧願她能放聲嚎哭一次。
郝非將她抱回床上,用身體捂暖她的身體,摸著她的頭發落下輕輕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