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楓不耐道:“我只答應了安全把貨送到京城,現在貨送到了,還有什麼事?”
“但還沒有和王家會談商議,你辦事就是這麼有頭無尾的嗎?這讓家主以後如何信任你,對你委以重任?再說,你衣服都穿了,沒理由不辦事吧?”
“現在是王家不願商議,和我有什麼相幹?若是王家一百年不願意商議,我還得在這等他一百年?一身衣裳就能把我綁在這兒?你也想得太好了吧?我這就把衣服還你!”
白銀楓作勢要脫,白福連忙攔住他,陪著笑臉道:“銀楓少爺,你當初可是答應過老朽,代替銀松少爺辦事的,好歹有始有終吧?你在白家那麼難出頭,難道不想做成一兩件事,好讓他們刮目相看?如今機會來了,成敗就在此一舉啊!”他拉著白銀楓的袖子,走到角落,眼神示意,“況且老朽可以出些賬,用其他名目多給你支一些銀子……”
“不只是多支一些吧?你支了多少,我要二一添作五!”
白福沒想到原來滿不在乎的白銀楓今日這般難對付,咬了咬牙:“我這份還要打通關節的,四六!”
“成交!”白銀楓立刻答應。
他本來真不想管了,跑這一趟鏢,白家給他的跑腿費還不如外面鏢局接的鏢,事多又煩,白家人還耀武揚威,真以為他想一輩子在白家這棵大樹下納涼。但白福許諾的重金讓他稍稍動了心。
阿霧不像有錢的樣子,以後他們還要闖蕩江湖,手裡沒銀子可不方便。
按照白福的意思,是投其所好,買些王公公喜歡的禮物。白福讓人在附近打聽了一下,有說王公公喜歡書畫的,也有說王公公喜歡靈藥奇珍的。
白氏雖然自稱詩書傳家,但其實沒幾個人有功名,書畫是不必想了,就算有絕頂的好畫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認識真假。藥材就還好,長生谷的人都有一手精湛醫術,藥材不缺,白銀楓也能識得一些。
兩人在京城的藥行跑了一圈,都沒見到什麼好東西。據說市面上偶爾有一些靈藥出現,但很快就被達官貴人的手下收羅了,那些人壓價又低,基本上都要虧,因此藥行背後沒有權勢的真不敢賣珍稀藥材。有權勢的一般又都給自家主子用了。
兩人跑了一天,到了傍晚,白福用手支著老腰,一臉的苦色:“銀楓少爺,要不咱們歇一歇,明天再問?”
白銀楓還沒回答,一個粗豪的嗓音說道:“你們是不是在找靈藥?我這裡倒是有一株極品的百年老參,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眼光識得?”
今天有不少人來問過他們,但多半還不如藥行賣的。白銀楓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男子站在他們面前,肩上披著一條上好的狼皮,蓄著一下巴的鬍子,大大咧咧地朝他們敞開了手裡的一個長方木盒,盒中放著一支參,看著品相極佳。
這是個參客!
白銀楓聞到隱約的參味,便知這支參不是被人泡過酒的廢參,朝白福微微點了點頭,白福連忙陪著笑,幫那漢子合上蓋子:“咱們找個地方詳談?”
那參客朝他們一挑大拇指:“明白人!”
白銀楓哈哈一笑,向他迎了過去:“兄弟怎麼稱呼?鄙姓白,大名叫做銀楓,兄弟叫我一聲白兄弟便可。”
“我姓焦,焦博,白兄弟叫我老焦就行!”那參客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大,卻毫無內息,顯然不會武功。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這種好事一般背後都會有詐,但白銀楓觀察許久,也未發現哪裡有破綻,只能暫且放下心。
一行人找了個小酒館,要了些酒肉。姓焦的參客食量頗大,人又十分豪爽,價錢飛快談妥,收了銀票,沒怎麼看就把寶參交給了白福。
“我留著這參,本來是想換一種藥的。聽說中原有一種丹藥,可以延年益壽,起死回生,名喚大羅仙丹,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有?”
白銀楓愣了一下:“啥玩意兒?名字叫那麼響,該不會是遊方郎中胡吹的吧?”
白福撫須道:“老朽倒是略有耳聞,早些年因為這丹,江湖上仇殺無數,如今有確切下落的,不超過十顆,都在江湖名宿或是名門大派手裡。你這寶參雖然珍貴,離那丹藥的價格嘛,還差了點兒。”
“可不是!”焦博一拍桌子,嘆息道,“我家裡有個老孃,啥好玩意兒都見過了,唯獨沒見過這東西,就想見識一下。我挖到一支好參想孝敬她,她捨不得吃,非要我拿來換丹。誰知道打聽了一圈,這玩意兒貴得嚇人。聽說這丹是長生谷中的人煉制的,你們聽說過長生谷嗎?我傾家蕩産找他們買一顆也行。”
白銀楓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白福和其餘幾個一同作陪的夥計也都是茫然搖頭。
白銀楓本來打算事情辦完就找個藉口離開,但聽他提起了長生谷,不由得有些惴惴。自家那個糟心的阿霧,該不會又惹了什麼禍事了吧?
焦博嘆息道:“長生谷的人行蹤隱秘,你們沒聽過也正常。唉,可憐我家財萬貫,欲求一丹而不可得。”
白銀楓斷然道:“江湖傳言通常都會誇大其詞,強身健體或許有些用處,延年益壽,起死回生?絕對不可能!”
焦博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呢?”
這眼神微妙的有幾分熟悉感,白銀楓又再看去,卻見他的面孔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多半是喝了幾杯酒,讓他有了些許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