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楊國公府出了一個寵妃,一個皇子妃,原本就被架在火架上烤,娘親不知道收斂鋒芒,反而越來越張揚,福州楊家的事,豈是她一個妃嬪可以置喙的。”
以前杜貴妃盛寵的時候,楊穗兒鬱悶、失落,覺得誰也比不上杜貴妃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等那遙不可及的杜貴妃一朝失寵被趕出皇宮,楊穗兒時時覺得宮殿裡頭冒著寒氣,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常常不由問自己:連盛寵十多年的杜貴妃都可以被厭棄,陛下對她的恩寵又可以延續到幾時?
楊穗兒不知道是怎麼送走的自家娘親,等貼身的宮女說陛下來的時候,才勉強打了點精神,起來迎接陛下。
趙元益握著她手道:“你既是有身孕,這些禮節便免了。”
楊穗兒先前恍惚的眼睛,頓時柔和了一些,又聽陛下問她:“聽說國公夫人今日來了?”
楊穗兒咬了咬唇,“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懇請陛下饒恕。”
趙元益的眸子暗了一些,別有深意地問道:“哦?穗兒這又是何從說起。”
楊穗兒眼皮直跳,悶著頭將娘親的來意說了,楊國公府想作死,她不能陪綁,她還有肚裡的孩子。
可是等楊穗兒一股腦說完以後,頭頂的目光似乎更寒了,她覺得脖子有些冷縮縮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良久,才聽到上頭的人悠悠地嘆了口氣,“穗兒有心了,此時既是國公夫人提起,朕安排下去便是,穗兒有了身孕,萬不可再這般跪在地上。”說著,吩咐了兩邊的宮女將惠妃扶了起來。
楊穗兒見陛下如此看重她,不僅沒有在意娘親和楊國公府妄議,竟還答應了將福州楊家的事兒安排好,抬起頭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從來不曾認識過眼前的人一樣,柔柔地喚了一聲:“陛下!”
趙元益攬了她到懷裡,笑道:“不是多大的事兒,既然楊將軍想回太原,等沈溪石將太原的事兒辦好了,我便讓他們回太原府,穗兒先別和國公府說,不然,還以為穗兒什麼事都能辦,日後,豈不是什麼人都要求到穗兒跟前來。”
“是妾身給陛下添麻煩了。”
趙元益笑笑不語。
他不過三十多些,正是豐神俊朗的時候,一番曉意溫柔,楊惠妃感動得淚水漣漣。
等出了雲玹殿,趙元益面色便冷了下來,徑直往禦書房去,又看了一遍昨日沈溪石送來的密報,永慶軍果真潰不成軍,沈令毅連自己的一對龍鳳胎都被拓跋部擄走,更遑論慶州的百姓和糧草了。
更可惡的是,福州楊家知道了太原府那邊的情況,不想著獻計解決此次的難題,竟反而暗暗地謀劃家族的興起,難道趙國的疆土在那些人眼裡不過是自己加官進爵的砝碼而已?
這一天禦書房裡碎了官家最喜歡的一套青白玉雙璃龍紋筆架,還出了三道聖旨。
一道是給林承彥,一道是給沈溪石,還有一道是讓在福州的驃騎大將軍楊平廣進京面聖。
桂圓公公親自收拾著碎得四分五裂的筆架,心疼道:“陛下,為了那檔子混賬東西,您何苦動怒呢!”
趙元益輕聲道:“溪石已經穩定了汾州的拓跋宏,可是朕忽然有了一個好主意。”說到這裡,趙元益的眸色狠烈。
遠在汾州的沈溪石辛苦奔波半月,總算突破了拓跋宏那邊,夜裡正與景行瑜對月喝著百花釀,景行瑜笑問:“我們出來半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京中情況怎麼樣了,我家好歹有我爹鎮著,出不了什麼事兒,倒是你府上,只有嫂子一人,要是出了事兒,嘖嘖。”
景行瑜說著咂摸起了嘴,意猶未盡的模樣。
沈溪石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爹會先顧著你娘,你娘會先顧著我息婦。”
景行瑜懵了一下,等繞清裡頭的關系,不由蹦了起來,“沈溪石,沈彥卿,你不要臉,自個的息婦自個不照顧,還託,託給那個女人!”
沈溪石喝了一口清冽的酒,涼薄地道:“那個女人是你娘!我息婦是你孃的姊妹,你是不是該喊我一聲姨夫?”
景行瑜氣不忿,又和沈溪石灌了幾大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開門的時候,一陣舒爽的夜風吹了進來,沈溪石望著窗外的半個月盤,心裡的擔憂猶如荒草一般蔓延開來。
他走得匆忙,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安排,也不知道阿傾能不能対付那些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