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石淡道:“蕭小娘子出自丹國後族,與你相配,也不算辱沒了你。”
景行瑜一口水險些噴了出來,“彥卿,你怎麼能這樣說,你忘了,你先前昏迷的時候,是誰在你府裡幫你對付明遠伯府的了?你忘了當初是誰讓你進的殿侍?”
“自是沒忘!”
景行瑜聽他說沒完,一口氣又緩了下來,“現在到了需要你救弟弟的時候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哦,你想讓我怎麼救?”沈溪石可有可無地道,他心裡清楚,景陽候讓行瑜娶蕭蓁兒,定然是政治上的考量,不會輕易改變主意,行瑜再不願意,到最後,怕也是得認栽。
景行瑜放了手中的綠釉蓮花紋茶碗,嘆氣道:“我又沒有心儀的女子,不然眼下提前娶回來便成。”又猛然坐直了身子,“蕭蓁兒是萬萬不行的,你不知道想性格可彪悍了,前兒,約我去郊遊,看到了一隻小壁虎,她竟然直接撿起來給我看,說她們丹國的將士,若是沒有食物,壁虎可是可食的,還要演示給我看,她一個小娘子,要演示給我看如何吃壁虎?”
景行瑜說著便比劃了起來,好像還沒從當時的震驚中轉過身來。
一旁的小福兒也聽呆了,小聲道:“竟還有這般模樣的小娘子。”話一出口,一旁的許伯便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這邊景行瑜立即接話道:“彥卿,你看,連你家小福兒都沒有見過這般彪悍的女子,我爹還要我娶回家!”
小福兒揉了揉腦袋,還是一眼八卦地看著景小世子。
許伯無奈地搖了搖頭,到底主子該早些將顧小娘子娶進門來,這府裡也有主事的女主人。
旁的不說,負責接待的小女使們,定然是有的,也不用每每來了客人,便將不成器的小福兒拉出來端茶倒水。
府裡都是男的,五大三粗的模樣,也就小福兒還沒長開,在那杵著,尚不甚礙眼,許伯一想到堂堂的樞相府,竟連一個拿得出手的端茶的人都沒有,都覺得給主子丟人。
沈溪石喝了兩口茶水,聽著行瑜絮絮叨叨地說完,淡聲問道:“那你想娶一位怎樣的小娘子?”
這個問題倒是一下子將景行瑜難住了,“身份自然是不能太低的,心眼兒也不能太少,手段也不能沒有,不然娶回去得被魏氏壓得死死的。”
他口中的魏氏是繼母魏靜晏,景行瑜一直不甚喜歡魏國公府的人,奈何他爹爹願意娶魏家女兒,他做兒子的,也說不得什麼。
但是景行瑜自己心裡有數,定然是要娶一位厲害些的回去鎮著的,不然日後繼母生了弟弟,家裡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兒。
沈溪石望著他,微微翹了嘴角,“可還有?”
“模樣兒自是要周正些,心要善,脾氣也要好。”景行瑜補充道。
“如果你的意中人是要符合這些的話,那我看,蕭蓁兒與你倒是良配,滿汴京城裡,你除了娶郡主或尚公主,哪還有這等身份的小娘子?”沈溪石微微提醒道,他知道景行瑜說的“身份不能低”,是說不能比繼母的身份低,一品國公的女兒,在本朝也只有郡主和公主不比她低了。
見行瑜一時不作聲,又道:“蕭蓁兒是丹國後族的嫡女,便是在丹國做下任皇後,也是有資格的,又是杜姨十分喜愛的小輩,想來人品、性格都不會太差,與你,實乃良配。”
沈溪石這話確出自肺腑之言。景陽侯府眼下雖沒什麼事兒,但是景陽侯尚且算年輕,未至四十歲,再有子嗣也是正常不過的,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小兒,若是魏氏真的生了男兒出來,對行瑜未必不是一個危險。
只是這畢竟是景府的家事,沈溪石也不好明言。
景行瑜咕噥道:“何止是良配,依你這樣說,我還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
沈溪石頷首表示同意。
景行瑜無奈地往黃花梨木交椅上一靠,心如死灰地道:“為什麼你們都可以反抗命運,到了我這裡,不僅不是壞事,還成了我撞了大運了!”
小福兒安慰道:“世子爺,您也別灰心喪氣,您若是真心不喜歡,娶回來放著便是,還可以納妾啊,也不妨礙你什麼!”
景行瑜:“……這話你敢當著顧小娘子的面說?”
小福兒垂著頭,灰溜溜地退了出去,許伯也有些汗顏,跟著出去了。
景行瑜望著二人的背影,嘆息道:“看你府中,連下人都這般自在,我也想搬出來住了!”
景行瑜忽地想起來剛來時院裡見到的檀木箱子,手朝外指了指道:“誰送來的,下這般重的禮。”
“大皇子。”
景行瑜瞬時來了精神,“哦,他怎麼忽然和你有了交情?”景行瑜知道那也是個從不與各府小郎君結交的主,這些年在汴京城就像一個透明人一般,怎得忽地這般大手筆。
景行瑜這般一說,沈溪石心裡也隱隱有些不安,不禁聯想到先前裴寂稟的,大皇子查了言傾身份的事。
難道,大皇子當真查出來了什麼,可是即便查出來,又為何給他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