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玉望著顧言傾的背影,笑道:“除了害喜的妃子,還沒有人真在大娘娘跟前這般失儀過。”說著話風一轉,笑呵呵地道:“不過她是恆言姐姐的義女,大娘娘想來也不會責罰她,倒是少了場戲看!”
寧德太妃故作緊張地忽喊了一聲:“玉兒。”
淑太妃笑道:“德姐姐不用擔心,姐姐自來疼愛公主,斷不會為著這一兩句實話,和彤玉生氣的。”
沈太妃望著眼前的三人,半晌笑道:“我什麼時候又要和彤玉生氣了,你們鬧得我都糊塗了!”沈太妃轉過臉看著凝萱道:“萱兒陪了我好些時辰了,回去歇著吧!”
魏凝萱望著顧言傾離開的方向,面上猶有不捨,到底怵著一來就給自己下馬威的彤玉長公主,半屈著身子行禮辭別。
退出側廳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彤玉長公主望著自己時眼裡的晦暗不明,心口又是一陣撲騰撲騰跳,不過想到太後已經答應給她賜婚,還是壓下了心頭的不適感。
等人都走了,沈太後招了彤玉坐在右下首,淡道:“那顧小娘子可不僅是你恆言姐姐喜歡,沈大人也喜歡呢!不然凝萱這丫頭能鬧到我這來。”
彤玉笑道:“大娘娘,您也太慣著那魏家的小娘子了,玉兒以前在宮中,還沒為自個的親事三天兩頭的往您殿裡來折騰,這般嬌縱的小娘子,可沒有玉兒以前可愛。”
彤玉長公主三句兩句都在嫉妒沈太後寵愛魏家小娘子上頭,說得半真半假,沈太後卻被哄得眉開眼笑:“對,我們玉兒最可愛,那依玉兒看,你恆言姐姐的義女可要賜婚給沈溪石?”
彤玉眼眸一轉,搖頭道:“不過民女罷了,他喜歡是他的事兒,大娘娘何苦管著這閑篇兒,真依玉兒說,連那魏家小娘子,大娘娘也不該幫她。”
“是是是,我們合該就寵著你一人!”淑太妃近前捏了捏彤玉長公主翹挺的鼻尖,無奈地笑道,只是那一雙溫柔的眼睛裡卻滿是寵溺。
彤玉長公主微揚了下巴,笑道:“難得我回一趟宮,大娘娘,您喊哥哥一起來用午膳可好?”又蹙了眉道:“聽說近來朝堂裡也挺忙的,也不知道哥哥有沒有好生用膳。”
太後也好幾日沒有見到官家,因著沈溪石的婚事,前些日子兩人鬧了點口角,此番聽彤玉說起,沈太後到底記掛著兒子,吩咐了常嬤嬤道:“你去一趟禦書房,說彤玉回來了,請皇上一起來用午膳。”
常嬤嬤福禮應下。
沈太後又道:“將皇後也喊過來吧,她和皇上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話彤玉也是不敢接的,帝後自來不睦,當初就不該娶杜婉詞入宮,不過父皇執意要給杜家這份榮耀,哥哥娶的便不是一個叫杜婉詞的女子,他只是娶了一個姓杜的小娘子。
淑太妃也垂了眸子,皇後閨中時便與恆言結了仇,此番看到恆言的義女,只怕,又是一番折騰,太後到底是留著一手。
淑太妃正提著心,卻聽彤玉道:“大娘娘,您還是將顧小娘子早些送回去吧,不然一會哥哥來了,聽見那聲音,怕是一口都吃不下,他日子過得可比您還要精細呢!”
沈太後眉心微低,她與皇兒間隙已生,若是皇兒再看到顧絮在她這兒,只怕又要和她鬧脾氣,沈太後想到這裡,到底是打消了讓皇後為難顧絮的念頭。
說來也奇怪,以前先帝在時,她和皇兒母子之間,親密異常,從來不曾為著旁人的事鬧過,這兩年來,為著明遠伯府,為著沈溪石,母子兩不知鬧了多少回,以致今時今日,她尚且會有籠絡皇兒的潛意識。
顧言傾正吐得肝膽都要出來,一個小宮娥進來傳話道:“太後娘娘讓奴婢帶顧小娘子出宮,顧小娘子跟奴婢來吧!”
等出了承禧殿,外頭的日光有些灼眼,荔兒遠遠地就踮著腳跟在看,等看到真是自家小娘子出來,眼眶“唰”地一下子就紅了,忙上前扶著面色不好的主子,跟著小宮娥往宮門去。
一路上主僕二人一句話都沒敢說,顧言傾緊緊地抓著荔兒的胳膊,整個身子都像倚在了荔兒身上,嘴唇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
等出了宮門,荔兒忙僱了一輛馬車,小聲問道:“主子,您怎麼樣了?”
顧言傾搖搖頭,抓著荔兒胳膊的手,微微放鬆了一點,閉著眼眸,靠在荔兒身上,透過衣衫,荔兒溫熱的體溫,讓顧言傾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活著出來了。
馬車遙遙地從東華門往林府上去。
裴寂看著馬車走遠了,輕聲問自己主子,“爺,我們要不要跟著?”
沈溪石淡道:“去一趟禦史臺!”
裴寂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您要揭發誰啊?”
“魏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