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石冷冷看了裴寂一眼。
裴寂頓覺脖子裡灌了一股涼風進來,縮了脖子,小聲嘀咕道:“您一刻鐘可都沒翻一頁紙!”
說著偷眼去看了主子一眼,不妨那捲書朝他的腦袋飛來,心下不由大喜,暗道:有動靜就好!
這邊楊叔岱隨著眾人往前頭去,藉故如廁,落了幾步,長隨二貴從掩映的假山後的半人高的灌木叢裡出來道:“爺,小底看到了顧小娘子身邊的女使。”
楊叔岱將手中裝著端硯的朱紅透雕卷草紋的匣子遞給二貴,從繡袋裡抽出一把玉骨扇子,敲著手心道:“在沈家門口守著的人回話沒有?”
二貴搖頭,“小底還沒有收到訊息!”
楊叔岱道:“你一會去門口候著,但凡傳了訊息來,立即回我!”既然沈溪石這般關系那顧小娘子,他倒要看看,沈溪石能為她坐到哪般?
二貴猶疑著道:“主子,雖說現在天氣回暖了,但是剛打春,乍暖還寒的,你要是受了涼,這個天兒可不好受,您,要不再想想?”
楊叔岱看著表情有些糾結的二貴,一扇子磕在了二貴的腦門上:“怎麼,小爺我不下去,你二大爺替我下去?”
“哎呦,爺,您可折煞小的了!”二貴苦哈哈地求饒。
楊叔岱左右看了一眼,見周圍沒人,微前傾了身子,低聲道:“顧小娘子身邊的女使會點拳腳,你到時候將人引開。”
二貴點頭,“爺放心,小底明白。”
楊叔岱見吩咐完了,這才氣定神閑地往恭房去了。
等他再往宴廳去,鎮國大將軍和楚王爺去書房了,小郎君們聚在一處聊著原本是想一堵丹國貴女們的風采的,沒想到郡主棋高一著,竟藏了起來。
另一邊一向貼著沈溪石的景行瑜拿著郡主送的一塊徽墨,十分寶貝地道:“可得藏好了,我爹爹近來頗喜習字,到處收藏各種墨,到他手裡,又沒我的份。”
楊叔岱邁過門檻,朗聲笑道:“行瑜兄可得謹慎思量了,剛才你娘親可在郡主那看著呢!說來汴京城裡頭的奇事還真多,當初我娘在的時候,還和魏國公夫人商量著結個娃娃親呢,不想,魏二孃最後竟嫁到了景陽侯府,成了行瑜兄的娘親,哈哈,真是有趣,有趣!”
景行瑜將徽墨收進了廣袖裡,朱唇微啟:“哦?不知叔岱這話,可曾在你爹爹面前提過?”驀地凜聲問道:“還是要我上府轉告,問一問楊老國公他老人家,是否在外頭留了種,才將自家的嫡孫往廢物裡養?”
景行瑜話音一落,旁邊李國公家的小郎君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楊國公懼內,在外頭養了外室,一養便是三十多年,不過那外室也不是省油的燈,前段兒養了個面首,還有了孕,鬧得沸沸揚揚的,這事兒汴京城內,八歲小兒也是知道的。
楊叔岱不過是記恨沈溪石上次將他揍得豬頭一樣,藉著言語羞辱幾句和沈溪石好得穿一條褲子的景行瑜。
沒想到,景陽侯府不在的場合,這景行瑜竟是一個比他還混不吝的東西。
“景行瑜,你混賬!”
景行瑜一雙桃花眼半挑,蔑視地看了楊叔岱一眼,“彼此彼此!”
楊叔岱捏緊了手中的扇骨,右腳微動,身子前傾,像極樂狼狗撲食的動作,一旁的小郎君們忙勸了起來,將楊叔岱拱出了門外。
景行瑜望著楊叔岱出門的背影,心裡猶自暗暗咬牙,這混賬東西,不給他點苦頭吃,怕是連老子是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