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兒見這些人的眼神,不動聲色地走到小娘子跟前,低聲道:“小娘子,您先進去,奴婢去報官!”
長著痦子的大漢卻是一把推開了藿兒,一雙眼睛像是粘在了顧言傾身上一般,有些瘮人地笑道:“小娘子這般姿色,在這汴京城裡頭何必拋頭露面,做這點蠅頭小利的勾當!”
說著一雙眼睛意有所指地在顧言傾身上來回巡遊。
荔兒氣得一腳踢起了腳頭的半隻破瓷碗,朝那痦子大漢飛去。
卻只見那大漢異常敏捷地往左一閃,避開了,寒寒地盯著荔兒道:“怪當你們哪兒來的膽子,敢不來尹員外跟前拜山頭,原來也是個練家子啊!”又冷笑道:“不過這三腳貓的功夫,在爺這兒還真不夠看!”
說著一腳踢起了一隻椅子,只見那椅子立即分成了三塊,一齊朝荔兒飛來,荔兒躲避不及,被其中一個椅子腿兒砸中了右腿。
周圍本想看熱鬧的食客,此刻都嚇得紛紛往外頭跑去,兩個小夥計縮在牆角裡瑟瑟發抖。
正紛亂間,門口忽然站住了一個書生模樣的小郎君,盯著藿兒看了幾眼,又看向了顧言傾,眸子裡閃過驚喜,順手從荷包裡掏出了兩塊銀子,遞給守門的兩個大漢,問道:“這鬧得是什麼?”
其中一個大漢掂了掂銀子的分量,回道:“這家不懂規矩,來開鋪子竟不知道拜山頭,我們爺讓我們來給他們醒醒筋骨。”
小郎君若有其事地點了頭,磕著手中的扇子道:“哦!”
他身後的圓領黑袍的護衛立即上前呵斥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這是楊國公府上家眷開的鋪子!”
一聽是楊國公府的,裡外四個大漢俱變了臉色。
顧言傾和藿兒、荔兒也是面面相覷,不禁朝外頭的小郎君看了兩眼,只見這小郎君面如冠玉,只是面上有些青青紫紫的,像是才捱了打一樣。
藿兒立即便想了起來,“主子,是楊府世子!”
那長著痦子的聽見來人是楊國公府,臉上立即換了笑模樣,對著顧言傾作揖道:“是小底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說著竟是拔腿就要跑,藿兒氣不過,扔了兩只破碗過去,那些人身手倒好,竟一個沒砸中,氣得藿兒直跺腳,“這些挨千刀的!”
這時候門外的小郎君才進了店來,“這位小娘子,別來無恙。”
藿兒已然認出這小郎君身後的護衛,也是上元燈節跟在楊叔岱身後的,不由冷哼了一聲,“登徒子!”
楊叔岱面上不知怎地一燥,開啟了扇子,遮住了下半張臉。
看著往她跟前走近的楊叔岱,顧言傾默默往後退了兩步,淡道:“多謝楊小世子出手相助。”
楊叔岱頗有風度地搖頭笑道:“不值當什麼,不曾想還能遇見小娘子,實是有緣!”
顧言傾心裡頭惦記著杜姨的事,怕耽擱了時辰,瞥見那護衛背上揹著一個書篋,想來這楊小世子也是要去國子監讀書的,順道經過這裡而已,笑道:“楊小世子若是再不去國子監,怕就要遲到了!”
正一心想要多挑逗美人幾句的楊叔岱聽到國子監頭皮就一麻,他前些日子為著這小娘子被沈溪石那陰沉的家夥打了幾拳頭,臉上的傷還沒有好,被阿翁訓了幾日,今個說要進學,阿翁才放了他出來!
若是被阿翁知道他今日沒有準時去國子監,怕是自己再借口進學,也出不得門了。
暗暗嘆息了一聲,只得和這小娘子作別。
藿兒看著楊叔岱一步三回頭,一雙眼睛勾在了自家主子身上一樣,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這色胚子前還被沈樞相打了,竟也不長長記性!”
顧言傾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對店鋪裡的小夥計道:“你們打掃一下,然後便回去吧,今個先休業一天。”
“謝過掌櫃的!”
顧言傾又對荔兒道:“你傷了腿,回院子裡休息,藿兒陪我去禦街就行了!”
荔兒原是不願,看著主子又冷了臉,只好依了她,叮囑藿兒道:“看好小娘子!”心下暗道,幸好郡主回京了,不然以小娘子的容貌,又沒有家族的庇佑,如何在這吃人的皇城裡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