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安靜下來,聞如玉才發現淨空正定定地望著一處發愣,他此時的神情看上去溫和內斂,但是,聞如玉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小和尚,你,怎麼了?”為何他的眼神裡會有那種哀傷的神情,難道是想起了什麼傷心往事。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淨空不過十六歲,自小就被摩羅方丈收養在寺中,哪裡有什麼前塵往事。
聞如玉蹲下身子,主動遞上自己的手將他握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沉默,許久的沉默,令人感到壓抑的沉默。
沉默許久後,淨空才微微一嘆,道:“玉兒,我的病好不了的,你不用費心了。”他想了很久才決定放她自由,不要在她心上留下一道難以癒合的裂痕。
聞如玉如遭雷擊,只覺得腦海裡轟地一聲,心裡一片空白,她呆立當場,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淨空這是放棄了嗎?放棄了自己,也放棄了她,放棄了他們的感情……
將頭輕輕靠在他鋪了白色狐貍皮毛的腿上,只覺得鼻子發酸,眼淚不爭氣的滑在雪白的絨毛之上,幻起一點晶瑩。
“我不想失去你……”說著說著,聞如玉的肩開始微微抽動,她不要失去他,她們還沒有開始,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他們一起。
淨空原本平淨的面寵也是微微一白,只覺心間一陣攪痛,世間最痛苦的事不過,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他的聲音一陣哽咽,伸到半空的手又無力地垂了下去,看著她俯在自己腿上抽泣,他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痛。
“玉,玉兒,我,我時日不多了。”
聞如玉突然抬頭,目光灼灼,“所以呢?”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而下,她泣不成聲,“所以你招惹了我,又不要我,要始亂終棄嗎?”
“你休想,我就是喜歡你,愛你,就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是一天,兩天,一年,還是兩年,不離不棄……”
誓言聲聲,震耳欲聾,一字一句銘刻於心。
淨空只覺心間一甜,喉間一口鮮血就要噴湧而出。
雖然已經用盡全力去忍,卻還是沒能忍住,他悶哼一聲,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聞如玉眼疾手快,在鮮血溢位的瞬間就伸手去接,可那鮮紅的血還是從他指間滴落在雪白的狐裘之上,好似此時林間盛開的紅梅,鮮豔奪目,卻刺人心絃。
“別,別這樣,我聽你的就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什麼都聽你的。”
她真是該死,這時候怎麼能讓他動氣呢,淨空的脾性有多倔,她是知道的,只要是他決定的,就再無回轉的餘地。
看著昏迷過去的淨空,聞如玉在心裡自責不已,心間像被挖空了一塊似的一陣陣的疼痛,慌亂間她定了定心神,喚了不遠處的小八過來。
……
“還好,脈象不算太糟糕。”把完脈,聞如玉稍稍鬆了一口氣,親自替淨空擦了嘴角的血,又熬了湯藥給他灌下,再施了針以做保險,這才俯在淨空床邊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聞如玉的人已經回到了自己院裡的床塌上。
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她不是在淨空的房裡嗎,怎麼會在這裡醒來?
臉上突然浮起一絲驚駭神情,驚覺間,她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眉兒,小八。”
喚了兩人,她一邊走著一邊吩咐,“去把顧少洋給我找來。”找個普陀找那麼久,若是再找不到,天網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見她發了狠的往淨空那邊沖,眉兒與小八都不敢上前阻攔,只能按她的吩咐叫人去找顧少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