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情絲,萬般無奈,淨空靜靜立於聞如玉床前,站了很久。
最後,他將眼一閉,再次睜開時,剛剛還波濤洶湧的眸子裡,彷彿烏雲盡去般一片清明。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聞姑娘,貧僧失禮了。”
在明知道聞如玉不可能回答得了他,明知道聞如玉此時並無生命危險的情況下,淨空還是想要讓她少一絲痛苦。
以往那顆萬般皆虛妄的佛心,早已破碎不堪,他入了萬丈紅塵,此番一去,不知歸期。
說著,他輕扶著聞如玉的脖子將她坐扶起來,當他淨白如玉的指尖觸到聞如玉的剎那,那種渾身有如雷擊般的感覺再一次將他的理智攪得支離破碎。
看著聞如玉那張近在咫尺,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面色微微動容間,他已是去鞋盤坐在了聞如玉的床上。
僧入閨房,他的佛途註定就到此為止了。
一聲苦笑,淨空拉起聞如玉的手,冰涼又柔軟的小手讓他渾身再次一顫,他不得不再一次閉上眸子,默唸清心咒。
片刻,兩人坐於床塌,四掌相交,保持著一副運功療傷的畫面。
此時的聞如玉只感覺好累好累,渾身痠痛得快要散架了一般,提不起一絲絲的力氣,好像比上一次受傷時還要嚴重。
心也火辣辣的燥熱異常,像是火山就要爆發似的一遍一遍沖擊著她渾身的經脈。
突然,心間一涼,就好比六月間裡的從天而降的一汪清泉降入心田,那感覺簡直舒爽極了。
意亂之中,她想要多一點,再多一點的清泉。
正與她雙掌相交的淨空,突然間感覺手間傳來一股巨大吸力,剛剛還溫順無比的內力竟不受控制的,源源不斷向聞發玉體內流去。
霎時間,他就白了臉,澄靜的眸子暈上一層朦朧光彩,一陣天旋地轉,他咚地一聲倒在了床上。
突然失去了清泉的來源,聞如玉只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內傷好了,但外傷處此時卻在源源不斷地傳給她痛感,她痛哼一聲,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的掀開了眼瞼。
寶石船璀璨的瞳仁之中倒映出淨空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龐,她慌了。
“淨空?”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剛才……
幾乎是瞬間,他就想到了剛才那股清流的來歷,她就說怎麼那麼舒服,原來是隻擅治癒內力的淨空在給她療傷。
輕喚了一聲,淨空一動不動,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清亮的眸子閃了閃,感覺到四肢恢複了些許力氣,她將淨空的身體掰正,給他墊了個枕頭。
拉過淨空的手給他把著脈,突然,淨空身子一顫,大喊一聲,“不要圓寂。”
睜開眸子的剎那,聞如玉的另一隻手剛好撫上他的額頭。
“瞎喊什麼,別動?”圓寂,什麼圓寂,這家夥難道夢見他師傅圓寂了?
聞如玉霸道的按著淨空的額頭,淨空就那麼愣了一瞬,發現是聞如玉時,他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從臉頰一直到耳根,暈上了一片淡淡的紅暈。
“我在給你看診,害什麼羞啊。”
她如此一說,淨空訊速將目光移到了別處,就連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那個,聞姑娘,貧僧還是先,先出去吧。”他現在就這樣半趟在聞如玉的塌上,而聞如玉就那樣跪坐在他身旁,兩人的姿勢讓他很不自然。
過了半晌,淨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察覺到兩人現在的狀態的確不太合適。
她剛剛起身想把淨空讓出去,突然間,她面色一白,背上的傷口被她這動作扯到,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她只覺得身子一軟,整個人都朝著淨空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