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要是不去焚香沐浴的話,外面那麼多人,恐會落人口實,侮辱了聖賢。
可要是去了,這不就說明他對聖賢的敬重還不如小小的一個村姑嗎,那他的臉,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還有,要是此事傳揚出去,知道他居然跟一個小村姑文鬥,肯定會被那些同窗師兄弟給笑死的,臉面何在,臉面何在啊!
白淨生欲哭無淚,此時此刻,他已經很確定,這村姑絕對是某人派來的奸細。
逼不得已,他只能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道:“當然,我是說這文鬥就定在明日辰時,桃花淵吧,那裡清幽雅淨,省得被閑雜人等擾了我等心境,做不出好的詩賦來。”
聞如玉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依你吧,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既然你們工建行不待客,小女子這就告辭了!”
聞如玉等人一走,堵在外面的人群也散了,誰也沒有注意到人群中一個清秀俊雅的少年正看著聞如玉遠去的背影愣愣發呆。
“大姐,我餓!”鬧了這一出,幾人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作響,聞浩眨巴著一對黑曜石般的靈秀眸子,可憐兮兮的望著她喊餓。
再看石頭和聞謙,同樣是無精打採的,想來也是餓了。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暴露一點本事去醫館瞧瞧,沒成想就在她這一走神的功夫,青石長街上一輛黑頂華蓋的大馬車就迎面沖了過來。
她還好,隔得較遠,可是當她回過神來一看,那路中間還站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像是被迎面沖來的馬車嚇得丟了魂,愣愣的站在那裡竟不知躲開。
眼見著即將命喪馬蹄之下,石頭只覺得眼前一花,聞如玉就不見了身影,再一看,聞如玉竟似一道清風般呼的一下就飄到了那老者面前,藉著前沖的力度將那老者輕輕一帶,恰恰與那馬車車箱擦身而過“老人家,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館看看!”
聽到聞如玉的聲音,那痴愣的老者眼裡才回複了些許的光亮,不過說話卻依然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
“悲呼,哀哉,死而複生,奈何已垂垂老矣,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我已老啊……”似是說到了傷心處,老者痛哭流涕,竟似孩童般傷心哭了起來。
聽到那句死而複生,聞如玉面色一僵,臥槽,有沒有搞錯,重生?還是悲催的重生?
心中雖然震驚得無以複加,可臉上還是帶著淺淺的笑,只是問話中就多少帶了一絲同情,“老人家,您,您家在何處,我們送您回家可好?”
悲催的重生者,對不住了,可千萬別說無家可歸,要賴上我啊,菩薩保佑,佛主保佑,讓他回家吧!
果然,老天像是在與她做對般,她怕什麼就來什麼,那老者失了好久的神才漸漸清醒過來,他像是在回答聞如玉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家?沒有家,沒有家……”
聞如玉剛想岔開話題,就見聞浩屁顛顛的跑了過來,稚嫩的聲音好似山間泉水叮咚作響,“老爺爺,你放心吧,我大姐既然救了你,就不會不管你的!”
“我……”聞如玉欲言又止,她會的,她真的會不管啊,你個倒黴孩子,亂刷什麼存在感,天吶,這誰家小破孩子,快來領走吧。
此刻,聞如玉有種想要吐血的沖動,哪裡有救人還救到家裡養起來的道理,她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活了好不好。
正在思忖著到底該怎麼打發了這老頭,突聞周圍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聞如玉轉頭看去,眸子噌地的亮了起來,只見一身長如玉,飄逸如仙的翩翩公子淩空而來,一襲玄青水紋廣袖長袍讓他挺拔的身姿更顯修長。
一時之間,微風彿動如柳,衣袂飄飄如神,如此風姿俊逸,如謫仙般從天而降的他驚豔了眾人。
整條大街,數百近千人,竟無一人發聲,彷彿是怕驚擾了心中那片不可褻瀆的美好,場面突然變得寂靜如嶺,落針可聞!
順著人們的視線,如仙人降世般的男子輕輕落到了那老者面前,只見他雙手平舉著施了一弟子禮,樣子十分恭謹謙遜。
隨即,他低而磁沉的綿性嗓音彷彿九天嫋嫋傳來的仙樂般,讓眾人又是一呆,“弟子華天南拜見老師,弟子來遲,請老師責罰!”
他的聲音平靜而輕緩,低低沉入眾人耳中,好似清音梵頌,不經意間就讓人牢牢的陷了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那飛奔而過的馬車才折了回來,將這一片美好的寂靜一掃而空。
只見那金絲紅綢繡梅花花瓣的車簾半掀而起,一隻修長的纖纖素手伸了出來,如山間清泉般空靈的女子聲音飄飄響起,“綠鸚,是華公子嗎?”
這聲音雖小,且未見其人,只聞其聲,但那空靈清柔的聲音卻如三月裡的春風,拂過所有人的耳釁久久盤桓不散。
馬車外的綠衣丫鬟急忙收回落在華天南身上的驚豔目光,上前搭手一扶道:“是的小姐,是華公子!”說著,眼神不由自主的又往華天南這邊瞟。
隨著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漸漸探出車外,那說話的女子終於露出真容。
一襲純白紗衣修長而立,腰間只用兩指寬的綠色絲帶隨意一系,一塊冰藍飄花的平安翡翠玉扣墜著一條張揚的大紅流蘇,那紅色絲絲縷縷的飄在風中,一如此刻的她款款而來。
聞如玉平靜的目光落在迎面走來的女子臉上,暗道一聲,可惜了,如此絕代佳人,怎麼就不讓看臉呢,帶個面紗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