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是件好事兒,人各有志嘛。可是到了嗡嗡嗡年代,齊睿的父親可就攤上大事嘍。被說成美蔣特務都不解恨啊,要不是有齊睿爺爺那一群致公黨的老朋友玩命護著,估計早就給斃了。
可死罪好免活罪難逃啊,各種批鬥和折磨是免不了的。齊睿父親也是高階知識分子家庭出身,哪兒受過這個罪啊,更保護不了妻子。結果先是妻子自殺了,然後就是兒子,要是沒有白女士一直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肚子裡還有了齊睿,估計齊家就得從他這裡斷了根。
這種遭遇可能也是白女士特別信命的精神根源,受了那麼多罪,當年連腿都被打斷了,不能再繼續她的舞蹈生涯,換成任何一個人,還會有敢相信的東西和人嗎?但人活著又不能沒有點精神寄託,現實太殘酷,幹脆她就精力轉向了虛無縹緲的東西,至少那些神啊鬼的不會來給她開批鬥會。
而對於齊睿的溺愛也是有原因的,她們夫妻兩個根本不想讓齊睿在國內發展,可是由於工作原因又無法讓齊睿移民,只能在政策開放一些的時候趕緊把齊睿送到了她親姥姥身邊,生怕再來什麼運動把女兒也弄進去。
等到覺得穩定了、不會再在短時間內有大問題、想把女兒接回來時,這才發現女兒已經大了,有了她自己的思想和人生選擇,管不了也不捨得管了。
這裡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齊改之在當時也受過很嚴重的傷,完全喪失了生育功能,齊家上上下下就齊睿這麼一個獨苗了,哪怕是個姑娘也總比沒有強吧。
齊睿的姥姥和小姨還指望將來把家業傳給她呢,反正在美國也沒有那麼強的重男輕女問題。所以齊睿就成了齊家的唯一一塊逆鱗,基本是想幹嘛就幹嘛,誰也管不了。
幸好她除了有點任性和怪癖之外,也不是個惹是生非的孩子,不至於給家人惹什麼簍子,不聽話就不聽話吧。按照齊睿姥姥和父親的說法,這叫叛逆期,等她大一大就懂事了。
“哎呀,我這算不算欺負孤兒寡母啊?罪過啊罪過……”瞭解了這幾家人的詳情,洪濤就有點可憐起齊睿來了。父母常年不在身邊,好不容易有個姥姥照顧著,還成了她記恨的物件。在這種環境裡成長起來的孩子,性格能不怪就真怪了。
“你這又是要幹什麼?做月餅模子?”張媛媛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孫麗麗那邊回來了,站在洪濤身後,伸著頭看了看桌上的幾張紙,給出了她的評價。
“嘖,這叫月餅模子?你在好好看看!”洪濤是真不樂意聽,自己的畫技就那麼差嗎?護身符楞被人說成了月餅模子。
“畫得倒是挺好看的,那你告訴我它們是什麼?”張媛媛的嘴沒洪濤這麼損,她不介意讓洪濤高興高興,反正也不花錢費力,不就是說點好話嘛。
“這是我設計的護身符,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不太精細。不成,明天我得找人給我加工加工,必須要有那麼一股子古樸的勁兒透出來才合格。”受到贊揚了,洪濤倒謙虛了起來,這是標準的順毛驢作風,牽著不走打著還倒退。
“我聽麗麗說今天齊睿家裡又來人了,還是從美國回來的。她們這麼大老遠的跑回來幹嘛?不會真是來看你這個外孫女婿的吧!我可告訴你,不許見異思遷,你和齊睿我倒無所謂,可金月怎麼辦?你這不成故意騙人家了嘛,我最看不慣男人騙女孩子!”
洪濤弄得到底是什麼張媛媛才沒興趣打聽,他平時折騰的東西多了,什麼玩意都有,沒幾樣是正經的,基本都是和玩有關。可是齊睿的姥姥和小姨大老遠從美國回來專程來看洪濤,這就太不正常了,必須問清楚,別想再糊弄過去。
“什麼外孫女婿啊,她是找我幫她買房子的。這個老太太非說咱們這裡風水好,也想找個小院住下來。她和後面衚衕裡的徐家老太太是發小,就看中了咱家後面的院子,想用樓房把院子裡的住戶換走,再把公房弄成私産。我你還不知道?心善啊!看不得這麼多老街坊背井離鄉去郊區住,就把這事兒攔了下來。”
洪濤把張媛媛抱起來往腿上一放,一邊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一邊耐心的解釋著自己和齊睿姥姥之間的關系,還得盡量把自己的形象說得高大一些。
“你攔人家就不做啦?那你還是和她們家有關系,否則憑什麼聽你的?”張媛媛對洪濤的解釋不光沒滿意,還更警惕了。買房對富人來講也不是小事兒,更何況是為了養老用的,能這麼容易聽外人的意見,這裡必須有鬼!
“我不是攔著,而是給她們家找了一個更好的地方……嘿嘿嘿,你聽我和你仔細講啊。”一說起自己給魏老太太出的主意,洪濤就忍不住要得意的笑。
坑人本身就是他的怪癖,這回居然坑到了國家單位頭上,他們還無法反擊,太尼瑪痛快了。最主要的是這麼做不光保護了街坊鄰居,還給自己帶來了便宜。你說這麼聰明的招數誰能想出來,真是天才,怪不得錢和尚給了自己一個聰明佛呢,他必然是看出了自己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