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兩秒,黃秋靜一口喝幹了被子裡的飲料,站起身來,拍拍秦風的肩頭,最後留下一句:“做大還是做小,你自己看著辦,我這一百萬你也不用急著還,要是覺得有需要,就繼續留在你這裡,多一分本錢多一條路。孩子啊,叔能指點你的,也就到這一步了。以後好好努力吧!”
說完,就徑直走下了樓梯。
秦風沒有起身送行,沒必要。他默默坐著,盯著那張支票,腦子有點亂。
這600萬並不完全屬於他。這其中有欠銀行的200萬貸款,從王國富那兒借來的連本帶利的120萬,黃秋靜給他的100萬,甚至還有將近二十來萬是王豔梅的。如果全都還了,便就只剩下160萬左右。當然了,現在他還多了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店面。
到底是繼續攥著這筆錢,用600萬投個專案賭一把人生,還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先把債還了,拿剩下的100多萬穩紮穩打。
秦風以前根本沒想過類似的問題,但此時此刻,他確實感到了困擾和壓力。
他原本只是想過一種輕松簡單的生活:每天早上起來遛狗、鍛煉,一日三餐都能吃點好的,晚上可以和可愛又漂亮的小媳婦兒造個小人兒,週末可以跟李鬱和袁帥他們聚一下,過年的時候可以出國旅個遊,日子簡簡單單、安安樂樂的,不用整天為柴米油鹽奔波,不用整天為生存精打細算,等將來有了孩子,隨隨便便養大了就好……
然而現在,秦風卻覺得這麼過日子已經不現實了。
因為他貌似被推上了一個下不來的位置。
那麼多雙各懷心思的眼睛都在盯著他,有人盼他倒了,有人指著他吃飯,而且他自己的內心深處,似乎也漸漸有了波動。
沒有一個男人天生就想安逸。
秦風甚至想起了他前世更年輕時在心裡對自己的說過的一句話。
寧可四十歲前漂泊如狗,也要四十歲後錦衣繁華。
他捧住臉,深深地吸了口氣,良久良久,才放開來,然後撿起桌上的支票,放進了口袋裡。
這天晚上秦風從10點後就一直霸佔著這個寶貴的座位,看著客人聚聚散散,一直坐到將近1點鐘,才被尿憋得不得不站起來。
起身的那一刻,秦風的腿已經麻得跟他的腦子一樣。
走下樓放了水,回到前臺,靜靜這一臉認真地低頭核算著賬目,見到秦風過來,她甜甜一笑,說道:“小老闆,聽王浩說你今晚上的狀態很深沉啊。”
秦風突然很想問靜靜,他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走。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種事,問誰都不該問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