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戰爭一樣,在人人都有很大可能會死的時候,人們關心的只是事情的結果,而不是單個人的安危。
吳邪忽然覺得自己能夠理解三叔,這句話出現在這裡,已經是三叔對自己最大的關愛。如果他們互換一下身份,自己追尋的一個無法告訴侄兒的秘密近在眼前,而前路極其危險,他即不希望自己跟過去冒險,也無法告訴自己事實的真相,那麼這樣的辦法是最好的。
而且,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自己可能會淚流滿面,從此三叔不再出現,而自己則一直心懷遺憾,直到時間把它抹淡。
問題是吳邪不再是以前的吳邪了,吳邪追尋的東西是這些事情之後的巨大謎題,而已經不是三叔本身,所以這些文字對他來說只有一個意思,就是三叔還活著,他已經找到了路。事態和之前完全沒有區別,這也許就是吳邪心如止水的原因。
這不知道是吳邪的一種進步,還是吳邪的疲累,或許這些都是藉口,三叔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了。
吳邪默默看了一會兒,就轉身,胖子上來鈎住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我早說不讓你看了,你看不聽你胖爺我空添煩惱吧,這事情你也無能為力,不要多想了。”
吳邪不想和胖子多解釋自己的心境,就沒有回答,胖子鈎住吳邪就把他扶回到篝火邊上,給他打了碗東西,讓他先吃。
東西還是水煮的壓縮餅幹糊,吳邪沒有什麼胃口,吃的很慢,胖子就繼續安慰他,道:“你三叔不是凡人,非凡人必有非凡之結局,命中註定的,而且他經驗這麼豐富,不一定回不來。”
吳邪嘆了口氣,說我沒事,對於這種我已經習慣了,我現在就是在想,那入口在什麼地方。
在雨林中的時候吳邪就預見過可能會見不到三叔,因為紅色的煙代表著危險,那麼發煙者必然不會帶在發煙的地方。當時吳邪心裡的琢磨,三叔可能發煙之後就離開了這裡。
現在顯然料對了大部分,只是沒有想到三叔會找到了入口,那麼意味著他們的位置已經完全不可知。
三叔在這裡紮營並發現了入口。接著,他們應該開始整理裝備,從容的離開這裡,留下這個只剩下南祭的營地。為了不讓我跟來,他點起了紅煙並且在這裡留下了留言,接著進入了入口,不再回歸。
他說此去沒有歸途,三叔不是那種會認命的人,這入口之內一定極其兇險,以至於他做出了自己必死的判斷,或者是,本身有一些原因使得這個地方進入之後,就絕對無法返回。
事情看上去好像是這樣。
南祭就要走到吳邪身邊,張起靈拉住他的手,南祭低頭看著他,南祭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隨後又走了回來。
胖子道:“那咱們過會兒到四周去找找有什麼線索,也許也能發現。對吧,小哥。”
他問了一下張起靈,給他打了個眼色,顯然也想張起靈安慰我一下,張起靈卻搖頭。吳邪看向他,他就道:“吳三省既然這麼寫,就有把握我們找不到那地方。”
“為什麼?”胖子就不服氣。
張起靈看著篝火,淡淡道:“吳三省心思縝密,知道我們看到留言必然會得知入口就在附近,他不想吳邪涉險,所以如果入口很容易發現,他必然不會留下文字。他之所以會留,說明這個入口必定極難發現,或者即是發現了,我們也無法進入。”
他說的有道理,吳邪嘆了口氣,想到其實即使有線索,三叔為了保險,也許也會把線索破壞掉。
胖子就鬱悶道:“那咱們不白跑一趟?”
張起靈搖頭:“對於你們來說,這也許是一件好事。”
南祭不做聲,張起靈為了讓吳邪放棄,不知道說過多少次這種話,但從來沒有改變過吳邪的主意的時候,如今也不可能。
“你胖爺我他孃的跑了上千公裡,穿過戈壁越過沙漠,進入雨林來到這裡,然後曬了太陽浴就回去,這叫好事?”胖子往石頭上一靠就撓頭。“這裡什麼破爛都沒有,這一次真是虧的爺爺都不認識。”
張起靈抬頭道:“不過,要找到入口,也未必絕對沒有辦法。”他看了看四周的營地:“而且,這個營地的情況很不對勁,不像是單純的撤走,吳三省的話未必可信。”
張起靈看著篝火,靜靜的給吳邪他們解釋了一遍疑點。他說這裡最大的問題,是有好多的揹包,三叔人員眾多,即使他們精簡裝備,也不會多出這麼裝滿東西的揹包出來。而且,因為整個營地的狀況非常的自然,這些揹包都胡亂的放在每個帳篷裡,加上各種的細節,一點也不像輕裝整理過裝備的樣子。
這裡的人確實是從容的離開的,但是這種從容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從容,他們離開時候的狀況肯定很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