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卻是說得嚴重了,西野王連道:“不敢,娘娘言重了,小女並無他意,只想求一個公道罷了。”
皇後素來是個好脾氣的人,此時被激起了氣性,連那點困勁兒都散了許多,冷冷地道:“公道?肅王與林氏已經拜了堂,有了夫妻之實,如何待他們才是公道?”
西野王看了林卿卿一眼,不緊不慢地道:“只要衛公子不介意,林氏回定北侯府也好,入肅王府做個妾侍也罷,都隨意。”
“倘若林氏入定北侯府,便是定北侯府的媳婦,入肅王府,最少也是個側妃的位置才不委屈她。”說到這裡,皇後一臉深沉,“本宮倒是想知道,你女兒幾次三番地行刺朝廷命婦,該當何罪?”
噔的一聲,西野王心頭如遭重錘,猛然抬頭看向皇後。
皇後眼神極冷,直直迎上他。
二人對視片刻,西野王慢慢說道:“不知皇後娘娘何出此言?”
“之前肅王往大理寺交了幾樁案子,皆是行刺他心上人的,大理寺日夜追查,又得了證物,只等結案。本宮不忍攪了幾位大喜的日子,這才叫大理寺緩幾日抓人結案。”皇後淡淡地道。
鄭菲兒行刺林卿卿,被抓住的就有兩次,一次是徐渭抓住的,一次是蔣牧林抓住的。前一回時隔較遠,此時再翻出來,想找到證據難得很。後一回,卻是有鄭菲兒的箭作為證物。
西野王並不相信皇後所說,大理寺那邊一切具備,只等結案。他以為皇後這是在威脅他,如果再鬧下去,就把此事捅出來。可是當他無意中轉動視線,落在徐渭似笑非笑的臉上時,忽然渾身一僵,冷汗瞬間打濕了後背。
他怎麼忘了?此子雖然性情頑劣,卻是心思細膩,並且心狠手辣,以他對林氏的愛護之心,只怕早早就收集好了證據,隨時隨地都能拿出來。
他心中怒氣翻湧,既為皇上和皇後的偏袒,又為徐渭的不識相。
“那就祝肅王和肅王妃百年好合了!”他陰沉沉地看了徐渭和林卿卿一眼,眼底湧動著毒辣之意,抓過鄭菲兒扭頭就走。
他就看他們笑到幾時!
鄭菲兒則是很不樂意,大聲道:“爹,怎麼走了?皇後娘娘嚇唬你呢,哪有什麼證據?就算有,林氏她不過一個賤民,我打殺了她又怎樣——”
“住口!”西野王喝斷了她的聲音。
隨即,父女兩人的腳步聲消失在殿外。
皇上和皇後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隨即,皇上抓起手邊的茶杯、茶壺、花盆,抓住什麼就往他身上丟什麼:“你幹的好事!”
坑死他了!
徐渭當即睜大眼睛:“我幹什麼了?我媳婦被人搶了,我親哥親嫂子不幫我就算了,還給我挖坑,我自己搶回媳婦有什麼錯?”
他理直氣壯的樣子,一點也不覺得坑了皇上和皇後一把有什麼錯。皇上和皇後都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抖著手指著他道:“你這個混賬!還有臉說?你有什麼話,進宮來跟朕說不就行了?偏偏一句話也不說,背地裡幹這種事,朕險些給你兜不住!”
皇上氣他一聽到訊息,不進宮找他問個清楚明白,反而私下裡自己動作,偏偏又是他理虧在先,就連朝徐渭發脾氣都硬氣不起來。
“天色不早了,今晚是臣的洞房花燭夜,臣告辭了。”徐渭說完,拉著林卿卿就走了。
兩對新人,走了一對半,只剩下半個孤身隻影,明明站在明晃晃的燈光下,偏偏好似沒有人看到他一般,神色悲傷。
“牧兒……”皇後走下臺階,來到他身邊,望著他泛紅的眼眶,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她沒緣分,忘了吧。”
爭也爭了,只是沒爭到手,雖然失了面子,卻沒有留下遺憾。
想到林卿卿自進殿後,從始至終低垂著眼,只偎在徐渭的身邊,連看向蔣牧林一眼都不曾,皇後便覺得,這女子是當真心狠。
卻也狠得好。長痛不如短痛,她這般快刀斬亂麻,反倒對蔣牧林是好事。
“多謝娘娘。”蔣牧林勉強打起精神,沖她行了一禮,便告退了。
徐渭大獲全勝,別提多滿意了,牽著自己乖巧的小媳婦,一路上哼著小曲兒,出了皇宮。
林卿卿偏頭瞧了瞧他,就見他一臉的意氣風發,忍不住微微笑了。
這一晚上,她從始至終在扮呆,倒也不是怕了西野王和鄭菲兒,而是被他折騰了幾回,身上實在沒力氣。熬到現在,她著實疲憊。
又想著終於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心裡甜得厲害,忍不住晃起他的手,軟軟地道:“我走不動了,你揹我。”
徐渭從不拒絕她這樣的要求,當下咧嘴一下:“揹著怎麼舒服?我抱著你!”
俯身將她打橫一抱,甚至興奮地把她往空中拋了拋,還問道:“卿卿,高興不高興?”
林卿卿忍不住笑:“高興。”
“等到明天,還有更令你高興的。”徐渭露出一個神秘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