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沒有黑珍珠,這樣稀罕的物件兒,也就徐渭拿得出來了。
外頭傳來孩童的玩鬧聲及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林卿卿聽得熱鬧,便招了迎春,抱了一捧鞭炮,又遮了臉,從後門溜出去,準備玩個痛快。
哪料想,才出了門,竟見一個穿著單薄的青色人影,蜷縮在躺在雪窩裡,頓時嚇了一跳!
“喂?”得了林卿卿的示意,迎春走過去,用腳尖輕輕踢了踢那人,“還活著嗎?”
那人一動也不動。
這是林家的後門,如果有人凍死在這裡,說出去不好聽,還以為林府多麼刻薄,連口熱飯都捨不得予人。
林卿卿心下沉了沉,放下鞭炮,親自走過去,蹲在那人身邊,去撥他頭臉上的雪。只見著一張凍得青紫的冷硬麵孔,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她把手伸到那人的脖子上,但覺還有脈搏跳動,心裡舒了口氣,偏頭對迎春道:“叫兩個護院過來,把他抬進去。”
迎春應聲,立刻跑進去了。
兩人本來打算扮作小丫鬟,偷溜出去放鞭炮玩,這才從後門出來,誰知竟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待迎春走後,林卿卿也沒閑著,抓著那人的衣裳,將他從雪窩裡拖出來。這一託,才發覺此人的穿著有多單薄——竟連夾衣都沒有,只有一層單衣!
林卿卿吸著冷氣,暗道此人命大,這都沒有凍掉一條命。
不多時,迎春帶著人回來了,將凍得硬邦邦,只還吊著一口氣的男人抬了起來。
“送客房裡吧。”林卿卿吩咐道,“再去請個大夫來。”
這人凍得狠了,不能一下子就熱起來,需得用冷雪去搓一搓身子。見護院端了兩大盆雪進去,林卿卿便退出屋子裡,不耽誤他們救人。
大年初一,醫館根本不開門,還是到大夫家裡去請的,自然少不了銀子。也就是林卿卿這樣的家底,不在意這點銀錢,只叫大夫盡管治。大年初一,她可不想有人死在自己家裡,太晦氣了。
有驚無險,那人到底順過一口氣,醒了過來。
“竟然是你?”看清男人的面孔,林卿卿不禁愕然。
之前男人青紫著一張臉,她沒認出來,此時屋裡點了火盆,男人漸漸暖過來了,臉色也恢複了常色,叫林卿卿一下子認了出來:“蔣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男人削瘦了許多,眼窩都凹了進去,從前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面容,生生透出幾分鋒利來,叫人一看便心驚肉跳,被那俊容逼得不敢直視。
蔣牧林也認出了她,僵硬的面上微松,抱手沖她拱了拱:“又見到小姐。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
說著,他竟掀開被子下床。
“你去哪裡?”林卿卿訝異地問。
蔣牧林道:“罪惡之身,不敢汙了小姐的地界。”
他口吻淡漠,似在說著什麼不相幹的人,但林卿卿卻從中聽出了濃濃的自嘲:“你怎麼落得這樣的境地?”
她記得他被官差押走,若是有罪,自然不會放他出來。若是無罪釋放,為何又落得這樣的慘狀?蔣家雖然被大火覆滅,但家産卻不會悉數燒毀,他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樣的境地?
蔣牧林本要走了,卻見這個看起來異常好心的姑娘攔住他,又想起那日也是這樣,她攔著他不讓他認罪,想了想,將自己的事情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