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不著,閉著眼睛想事情。耳邊忽然聽到“啪”的一聲,是火堆裡傳來的,林卿卿不由得睜開了眼,就見周清和周陽一左一右守在她兩邊,猶如兩尊門神。
心中一動,那股子緊繃感漸漸松開了,睡意慢慢襲來。
這一夜睡得並不舒服,林卿卿醒來時只覺得渾身痠痛。迎春和雲屏也沒好到哪裡去,不停捏著手臂和腿腳。
鏢師們早早就起了,這樣的一晚對他們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此時分成兩撥,一撥檢查馬車,一撥去前面探路。
“就此別過。”林卿卿跟林淇道別,又把二十兩銀子送給他,“相逢即是緣分,祝你早日達成心願。”
林淇收到銀子時,非常驚愕,推脫著不肯:“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
“一來,咱們都姓林,說不得先輩們是一家。二來,誰也沒法子冷眼旁觀一個未來的好官這樣難過。”林卿卿認真地道,“如果你還是不肯,那就當我借給你的好了,日後你手頭寬裕了再還給我。”
被她這樣勸了一回,林淇很是感動,問了林卿卿在京中的落腳處,認認真真地拜了一拜,便抱著一包袱書上路了。
林卿卿與迎春、雲屏上了馬車,也開始了趕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沿著繁華的城池繞了一圈,林卿卿收獲頗多。
雖然黑了、瘦了,但眼中的神采卻更亮了。那個薄薄的小冊子也早就寫滿了,現在林卿卿用一個厚實的冊子,記錄各種貨源,方便日後進貨。
待到那本厚實的冊子寫到一半時,年底將近,一行人開始回京。
“也不知蔣公子怎麼樣了。”再有兩日便到達京城,林卿卿不知怎的忽然記起了那個眉眼內斂的青年。
他的小廝為了維護他,把他打暈了拖進巷子裡,自己認了罪。但他不願意小廝頂替,自己走出去承認罪行,最終他的小廝自刎當場,而他被官兵緝拿。
迎春見她提起,很是奇怪,那樣一個狠人,小姐怎麼記在心上?她忙道:“小姐,你該不會是想叫他入贅吧?那可不行,他太危險了!”
林卿卿氣得擰她耳朵:“你怎麼看誰都覺得我要招贅啊?”
迎春被她擰得直叫,嘴裡道:“小姐自己說的要招贅,奴婢見過的男子,只有林淇公子和蔣公子還湊合。”
“林淇公子是有大志向的,我豈能配得上?”林卿卿捏她的臉,氣道。
“那蔣公子呢?”見她不提另外一個,迎春連忙問道。
“沒可能的!”林卿卿松開她的臉,垂下眼睛。她對蔣牧林有一點憐惜,可能因為他跟她的境遇有些相像,她像憐惜自己一樣的憐惜他。
但要說到招贅,哪怕蔣牧林肯,她也不敢的。那是個狠人,她腦子壞掉了才會跟這樣的人過日子。
“別一口一個招贅,你家小姐我還等得起!”說著,林卿卿在迎春的腦門子上摁了一下。
過了年,她便十七歲了。一般姑娘家在這個年紀都嫁人了,但她早已經沒了少女懷春的心情,對嫁人生子並不熱衷,反倒是這一趟出遠門,令她開闊了眼界,更加覺得嫁人生子、把自己埋在後院裡頭,是多麼驚悚的一件事。
即便要招贅,也不急在這一年兩年。
“小姐,你是不是還惦記著肅王?”誰知,迎春聽她這麼說,卻是一臉擔憂。
這一回,林卿卿還沒說話,旁邊的雲屏先聽不下去了,斥了一句:“盡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