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對月光站著,此刻一張精緻玉容沉沒在黑暗中,唯獨一雙黑眸微微閃亮,卻幽深得過分,叫人連看一眼都心驚肉跳。
“老奴不知。”婆子只見這位大小姐越問越多,似乎要追究當年的事,心裡害怕不已。
主子們若是打起來,她們這些捅婁子的下人,豈有命在?
林卿卿抿著唇,靜靜瞧著她,一雙幽深黑眸微微閃動:“你說得是真的?”
“真的!半個字都不敢欺瞞大小姐!”婆子連忙道。
林卿卿目光一轉,落在其他的婆子們身上。走到一個人面前,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手指的卻是方才回話的婆子。
那婆子一愣,便道:“回大小姐的話,她叫錢氏。”
“她家有什麼人?”林卿卿又問。
那婆子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了錢氏一眼,又答起來:“她男人沒了,有一個兒子和媳婦,還有兩個孫子。”
林卿卿點點頭,又走到下一個婆子跟前,指著剛才答話的婆子,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回大小姐的話,她叫趙氏。”
就這樣,林卿卿轉著圈把幾個婆子的姓名、住址、家裡人口打聽了一遍。
“好了,你們回去吧。”林卿卿說道。
她已經記住她們每個人,不怕她們跑掉。
而且她是轉著圈問的,也不怕她們撒謊。
幾個婆子也知道,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謝大小姐饒命。”
互相攙扶著起來,顫顫巍巍地走了。
“小姐,我們也回去吧?”迎春看著安靜得過分的林卿卿,忍不住擔憂。
她聽到都要恨死了,怎麼林卿卿如此平靜?
直到回到院子裡,為林卿卿打水洗臉時,才發現林卿卿的手心一片血肉模糊,頓時驚叫一聲:“小姐!您,您怎麼能——”
她又急又氣,連忙找紗布和傷藥,為林卿卿上藥。
白嫩的手心,被指甲掐得一片血肉模糊,看著翻卷出來的血肉,迎春心疼得直掉淚:“大小姐,您若是難受,打奴婢、罵奴婢都行,奴婢皮糙肉厚,您怎麼能掐自己?”
林卿卿抿著唇,一聲也不吭。就連迎春為她上藥,也沒有皺一下眉頭。
然而迎春卻看著她的眼眶濕潤起來,圓圓的大眼睛變得潮濕。偏又不肯哭,直到那霧氣越積越多,凝成淚珠,滾落滿臉。
“小姐……”迎春心疼極了,很快為她包好雙手,然後走過去把她抱到懷裡,“我們告訴舅老爺!如果夫人是被人害了,一定不讓他們逍遙法外!”
林卿卿抱著她的腰,把臉埋在她懷裡,低低哭了起來。
她的日子之所以難過,就是因為沒有娘。可原來母親不是病逝,而是被人害死的嗎?
一夜輾轉難眠。
次日一早,林卿卿頂著紅通通的眼睛,看著同樣兩眼紅通通的迎春,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