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宗元差點黑了臉。
“噯,不是,”林歡突然拉住百裡英,“你怎麼換了個身子?”
“謝謝他咯。”百裡英指著宗元笑。“上個身體被他毀了,魂魄遊蕩了十年,他又想辦法給我找了個身體。”
“這樣啊。”林歡點頭,又圍著宗元好一番打量。“這位帥哥,怎麼……這麼面熟?”
“他以前也在五老峰學藝。是我師弟。你可能見過。”
“那就難怪了。”林歡擠在百裡英和宗元之間坐了下來。雖然她不是實體的存在,但百裡英和宗元都能看見她,感受到她的存在。
林歡拉起百裡英一隻手,道:“前面的事,我也不問你了。想必也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情。現在你們既然成親了,我也免不了要交待你們幾句。雖然我看著年輕,但也算個長輩啦。”
“那當然。您當然是長輩。”百裡英笑了。
“你們往後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好好過日子啊。”百裡英說,“我倆能在一起,挺不容易的。我們都很珍惜、很重視對方。”
“這就對了。”林歡滿意的拍了拍百裡英的手背。“像你爹孃一樣,相親相愛,生一堆熊孩子,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歡姨,不說我了。你打算怎麼辦?”百裡英看著林歡,“一直在這待著嗎?”
林歡面色一黯,“不在這待著,能去哪兒?”
“我娘已經轉世了,她不會再回來這裡了。”
“你怎麼知道?”
百裡英指了指自己和宗元的胸口,“龍鳳玉我找齊了。我娘告訴我的。她要你別守在這裡了,好好輪回去。下一世,如果有緣,她還和你做異姓姐妹。”
“好……”林歡沒再說話,淚流滿面。雖然她的眼淚也沒有實體,但百裡英感受到了。
“走吧,歡姨。”百裡英說。
就像當年在梅州的義莊裡,林歡曾經對她說過的那樣。走吧,走吧。一遍又一遍。既是催促,也是不捨。
林歡站起來,遙望著遠處山峰上的紅梅林,輕輕點了點頭。
百裡英和宗元一起,超度了林歡。從此以後,五老峰那片山杏林裡,再也沒有了林歡的氣息。
告別林歡後,百裡英和宗元回了梅州。宗元在梅州置辦了一處宅子,在裡面種了很多梅花,宅子就叫梅園。他們在那裡安了家。
趙克文得到玉璽兩年後,在江北趙氏的支援下,當上了江東王。趙昭昭又成了趙太後,只是此時的趙太後已非彼時的趙太後。她神智已經完全不清,經常把趙克文錯認成宗珩。
平日裡,要麼一個人揮著水袖,笑呵呵的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狀若癲狂。要麼一個人拿著鋤頭,哭啼啼的在花園裡到處挖土,喊著“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一門心思找她的“珩哥哥”。
趙克文跟她說,父親已經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她完全聽不進耳,只是不信。過不了兩年,趙昭昭在瘋癲中悄然離世。
百裡英相繼生了一個兒一女。兒子叫石頭,女兒叫妞妞。石頭大妞妞兩歲多,是個不折不扣的寵妹狂魔。
石頭四歲多的時候,江北藩國的實際掌權者,右驍衛大將軍、褒國公趙奉義離世。趙千忍的大哥世襲了父親的名號和爵位,成為新一任江北掌權者。
江北力勸江東歸順,趙克文不依,僵持下,雙方終於開戰。
戰火燒了半年,趙克文得到一異人相助,刺殺了他大哥,江北陷入內亂。幾個月後,趙千忍率軍平息混亂,罷黜了江北年幼的藩王,自己稱王。趙千忍的母親趙燕燕,成了江北太後。
趙燕燕多次去信,勸趙克文看在她多年的養育之恩上,歸順江北,趙克文還是不肯。時間一耗就是多年,最後,沒等到江北、江東統一,江北太後趙燕燕病故了。
趙燕燕死後,沒有了來自母親的壓力,趙千忍不忍心看著江北、江東兩地百姓再受戰亂之苦,約了趙克文在一處江心島上談判。談判時就趙氏倆兄弟在,沒外人,誰也不知道他們談成了什麼。談判的結果是,趙千忍把江北藩國大印交給了趙克文,他自己解甲歸田,四海雲遊,不知所蹤。
時光如流水逝去。梅州城的“蠶花會”舉辦了一屆又一屆,一年比一年熱鬧。這年“蠶花會”,百裡英和宗元帶著年幼的石頭和妞妞一起趕了趟熱鬧。街面上,人山人海,有迎蠶神、搖快船、鬧臺閣、拜香凳、打拳、龍燈、翹高竿、唱戲文等十多項活動,熱鬧非凡。
石頭和妞妞被這熱鬧情景勾得玩心大發,到處亂跑。百裡英和宗元看著淘氣的兄妹倆,又好氣又好笑,只能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緊緊的看著二人,不至於走丟。
跑著跑著,一家四口跑到了一個糖葫蘆攤擔旁。石頭指著鮮紅欲滴的糖葫蘆央求百裡英,“娘,給我買個糖葫蘆吧。”
“不行。”百裡英果斷拒絕,“你正在換牙呢。少吃甜食。”
石頭瞬間像被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的站在攤擔前,巴巴的看著又不肯走。
妞妞笑哈哈的道:“娘,我沒換牙,我可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