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發現了高夫人的心腹劉掌櫃,見他正要吐露內情,便只得出手殺了他,但也因此暴露行蹤而失去了暗殺李成軒的最佳機會。
同樣,阿度的死也不在計劃之內。這兩三年間,楊文懷在宮內一直沒有找到“通天手杖”,便懷疑這手杖落到了王勃堂弟的後人手中,即阿度。楊文懷私底下查了阿度很久,一直沒發現可疑之處,後來他得知阿度被赦免奴籍,放行出宮,便懷疑阿度在宮外另有據點私藏手杖。於是他悄悄通知滕王閣主去阿度的私宅尋找,誰料阿度帶著西嶺月提前返回住處,更撞破了來人,才會被滅口。
至於李錡,在福王順利返回長安之後,康興殿下深知鎮海保不住了,便決定放棄這枚棋子。李錡造反失敗之後,康興殿下送信給他,假稱會在他行刑當天派人去劫法場,實則是伺機將他暗殺。
楊文懷還供出了自己與李錡、滕王閣主等人互通訊息的地方,也是康興殿下在長安城的秘密據點——先皇德宗賜給遣唐使學問僧空海大師的宅院。
自從空海大師返回扶桑之後,此處便一直空置,由內侍省出面打理。三年前李錡找上楊文懷時,請他在長安城內尋一處可靠的據點,並提出三個要求:其一,要方便宮內外互通訊息;其二,不容易被人監視;其三,出城要方便。
楊文懷根據這三點要求,尋遍長安內城兩縣,終於定下了空
海大師的這處宅院,位於永嘉坊的西北角——
永嘉坊緊挨著興慶宮的北宮牆,西側即是通化門,出城十分方便;
空海大師是出家人,又是遣唐使,德宗賜給他的宅院地廣人稀,又長期空置,亦不會引人注意、惹人監視;
更重要的是,當年玄宗登基後移仗興慶宮聽政,為了方便與前代皇權的交接,特意下令在興慶宮和大明宮之間修建了夾牆複道,方便兩宮直通。而永嘉坊外的通化門正可以直接登上夾牆複道,與大明宮來往可謂十分便捷。
楊文懷選擇此處作為互通訊息的據點,他本人甚至都不用出宮,只需買通在夾牆複道上巡防計程車兵,便可以將訊息送至滕王閣主手中。
原本此事一直進行得隱秘而順利,但自從安成上人遊歷回到長安之後,事情生了變故——他決定久住長安。眾所周知,安成上人是空海大師的嫡傳弟子,他留在長安,理所應當要住進師父的宅院,便請了安國寺加以修葺,只等十月竣工入住。
眼看這秘密據點即將不保,不得已之下,楊文懷只好送信給滕王閣主,請他解決掉安成上人。想來是殺手前往安國寺時,恰好碰見莫言對安成上人下手,於是他潛伏在暗處觀察著,直至安成上人負傷逃脫才伺機出手,在對方腦後留下一處致命傷。
顯然,殺害安成上人的兇手,與殺害劉掌櫃、阿度、李錡的是同一人,正是那
位擅使毒飛鏢的高手。他當日之所以沒用毒飛鏢,甚至將上人腦後的暗器拔走,就是為了掩蓋身份,不想讓人懷疑此事與李錡背後的勢力有任何關系。
只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李錡造反事敗導致杜秋娘進宮,從而引起天子的舊日情殤,下令重查紀美人之死。卻沒想到此事並非後宮爭寵,反而牽扯出內奸楊文懷,更意外解開了這四樁血案背後的關聯,由此引出了驚天陰謀!
世事難料,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被一根看不見的長線串聯著,最終繞成了一個圓圈。
李純每每想到此處都感到無比慶幸,慶幸自己對紀美人餘情未了,慶幸自己挑中了西嶺月重查此案,否則真相還不知要被掩埋多久,自己身邊的內奸更不知何時才能拔除。
“昨日你們分頭行動,有何收獲?”年輕的帝王收回思緒,開口詢問李成軒、裴行立。
兩人皆是遺憾搖頭,表示未果。
就在昨日晚,李成軒帶領神策軍突襲永嘉坊空海大師的宅邸,只可惜撲了個空,沒有抓到任何可疑之人。與此同時,裴行立也帶領另一隊人馬直搗“康興鏢局”在長安城的分號,亦是人去樓空。
據附近百姓透露,“康興鏢局”長安分號的人,早在臘月上旬就已陸續離開,鏢師們都說是回鄉過年,走得很急。
楊文懷再三保證,此事他絕無提前洩露。李成軒等人也認為是西嶺月進宮徹查紀美
人墜樓之事鬧得滿宮風雨,被康興殿下的人及時得知,擔心楊文懷被查出來,這才提前撤離。
事情追查至此也算取得了重要進展,可線索又就此中斷,這讓天子焦慮不已:“你們都說說,如今該怎麼辦?”
裴行立對此案瞭解最少,身份也是四人之中最低,故而不敢率先發言。
李成軒也在斟酌著某件事,並未回話。
郭仲霆倒是破天荒地出主意:“聖上,既然楊文懷這條線索斷了,不如另闢蹊徑吧。”
“另闢蹊徑?如何闢?”
“呃……就是此路不通,再找別的路嘛。”
李純對郭仲霆的能力半信半疑:“你找到了別的路?”
“啊,沒有!”郭仲霆連連擺手,“臣只負責拋磚引玉,這別的路,自然要您和福王舅舅來找啊。”
李純頓感一陣失望。
其餘人倒是習慣了他的廢話,皆無甚反應。
眼看氣氛不妙,郭仲霆只好朝西嶺月使眼色,還不停地做著口型:拋磚引玉,拋磚引玉!
西嶺月無奈地看他一眼,只好將自己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幫他救場:“聖上,我們不如從可疑的藩鎮查起。甚至是已經伏誅的劉闢和李錡,去抄抄家,指不定還能找出什麼線索來。”
“對對,抄家,抄家!”郭仲霆連忙表態附和。
這個提議讓李純精神一振。是啊,楊文懷已經說過,去年造反的劍南西川節度使劉闢、今年造反的鎮海節度使李錡,這兩人均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