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月一腔怒火夾帶著委屈,連門檻都沒跨進來,只冷笑道:“兩位真是好興致,在這裡喝喝茶聊聊天,就決定了我的終身大事。”
蕭憶忙解釋道:“不是的,月兒,我們是……”
“這是玩蹴鞠嗎?我被你們踢來踢去?!”西嶺月狠狠咬牙,視線從蕭憶面上掠過,落定在李成軒的面容之上,卻見他仍舊緊抿雙唇,沒有半句交代。
她見狀更是惱怒,忍不住諷刺:“這才當了幾天舅舅,就來操心外甥女的婚事,不嫌太早了嗎?”
她這句話說得太過犀利,李成軒終於抬起頭看她,雙目隱隱帶著赤紅。
他一定是沒休息好——這是西嶺月的第一反應,旋即她又暗自嗤嘲,嘲笑自己有如此閑心。她死死盯著李成軒,想等到他的一句解釋,然而沒有,什麼都沒,他連一個歉意的表情也吝嗇給予!
西嶺月視線漸漸模糊,眼眸被淚意盈滿,喉頭哽咽,幾乎無法說出話來。可她還是強自壓抑著、忍耐著,不想讓自己如此丟臉,唯有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洩露了她此時難以剋制的情緒。
而李成軒仍舊沒有一句解釋,西嶺月也不想再等了,怒極反笑:“你們兩個聽著,我這輩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勞你們操心!絕不!”
言罷她一抹眼淚,再也剋制不住,哭著轉頭跑了出去。
“月兒!”身後亟亟傳來一聲呼喚,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那個人從來不會如此喊她,他只稱呼她“西嶺”,可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他也不肯說出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是蕭憶在追她,她只有跑得更急、更快,才能避開那些難堪和憤怒,避開一切!
“月兒!”終於,在她即將跑過照壁之時,蕭憶追了上來,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傷勢還沒痊癒,這是要去哪兒?”
西嶺月明知自己不該怪他,心裡卻止不住地惱怒,使勁甩開他的手:“不用你管,以後都不用你管!”
“月兒,你別鬧!”蕭憶不想讓下人看笑話,將她拉到門房之中,讓值守的門童退下。
兩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張桌案,西嶺月再也抑制不住,趴在案上哭了起來。蕭憶在旁默默看著,直至她哭得聲嘶力竭,他才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問她:“你在氣什麼?”
西嶺月狠狠抽泣著,不肯答話。
蕭憶聲音漸緊:“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西嶺月仍舊將頭埋在臂彎之中,雙肩聳動不止。
蕭憶遲疑著又問:“倘若……王爺肯幫忙解除我的婚約,你是否還願意……”
“不願意!”西嶺月突然坐直了身體,也不顧滿面淚痕,憤憤地回道,“不願意,我誰都不願意!憑什麼你們說了算?!”
蕭憶頓感心頭一陣苦澀:“你這是在告訴我你變心了?”
西嶺月聽了這話更惱,一把揮開他的手臂:“我什麼都沒說,都是你們在說!你們當我是什麼了?”
“抱歉,我們只是……關心你。”
“關心?”西嶺月擦掉淚水冷笑,“你們倆可真有意思。一個名聲都毀了,頭上頂著一堆案子;一個婚事身不由己,祖産還被封著。你們不趕緊關心自己,關心我做什麼?”
蕭憶頓時被駁得啞口無言。
“你看,一個個都比我麻煩,還來關心我?別幫倒忙了!”她說完這句,人也終於冷靜許多,起身一把推開蕭憶,走出了門房。
批註:
不良人 : 唐代主管偵緝逮捕的官差。 。
坊丁 : 唐代長安城各坊的治安巡查員,兼掌坊門開閉。 。
縣尉 : 唐代縣級政府中的重要官員,主管治安。長安城分為兩縣:萬年縣和長安縣) 。
京兆尹 : 京兆府的主官,京兆府統管包括長安兩縣在內的二十餘個縣,京兆尹行使轄區內的各項大權,是京畿地區地方官員中的一把手。 。
五服 : 古代父系家族中,需要為死去的親人穿喪服,根據親人與自己的親疏關系而分成五種服喪方式,親者服重,疏者服輕,即為‘五服’。超出這個範圍則不用服喪,後以‘五服’指代彼此之間的親緣關系,唐朝婚律中‘五服之內不能通婚’。 。